令她驚訝的是,這些人物照背後的景色大致相同——竟然都是世紀大廈。
晨光中的世紀大廈、晚霞中的世紀大廈,還有星空下的世紀大廈。
照片上的人不盡相同,但是身後的景色卻幾乎是一樣的。
說話間?,祁湛言已經走到了?樓梯盡頭,他一手撐在通往天?臺的門上,另一手從牆上摘下一副相框,偏偏頭說:「去天?臺你就知?道了?。」
門板被推開,耀眼的陽光從外頭落進來。
落在胡桃木色的樓梯地板上,帶起了?星星點點纏繞著咖啡香氣的飄浮塵埃。
門的後面,遠處的世紀大廈遙遙在望,幾乎完整地呈現在了?她的視線裡。
祁湛言靠著門,淡淡說:「沒多少人知?道,這片洋樓天?臺上恰好能?夠完整地看到世紀大廈。」
世紀大廈附近高樓林立,雖說四周的建築大多不高,可?二三?十層的建築也?能?將世紀大廈掩去小半,難以看清它的全貌。
從天?臺的視角望去,層層建築之間?剛好留出了?一條不算窄的縫隙,能?夠將世紀大廈完整地盡收眼底。
安喬腳下忽然一頓。
她忽然福至心靈地想到,自己應該的確來過這個地方。
腦海之中屬於世紀大廈的記憶,恰恰正是一道世紀大廈的剪影。
並非從世紀大廈內部觀景臺向外望,也?不是站在世紀大廈樓下向上望,正是眼前這樣的,遠遠的完整的一幅景象。
難怪當初在建築圖冊上,她一眼就認出了?它。
眼前的畫面與當初畫冊上的角度,竟然相差無幾。
很快老闆就端著託盤上來了?,似乎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笑著說:「看來是沾了?景色的光了?,原來祁警官今天?是為了?看世紀大廈來的?」
祁湛言勾了?勾唇角,在角落卡座裡坐下來,雙臂向後搭在卡座靠背上,語氣輕慢地說:「也?不全是。」
趁著入座的功夫,安喬開口問:「你經常來這裡嗎?」
她之前就想問了?,為什麼?老闆喊他為祁警官?似乎不像是普通咖啡館老闆和?客人之間?會有的稱呼。
「就來過兩?次。」老闆替祁湛言答了?,笑眯眯地伸出兩?根手指說,「第一次大概是在十一年前,世紀大廈剛落成不久,他曾來過一次,第二次是四年前,當時隔壁出了?入室搶劫殺人的刑事案子,祁警官來找我調查過。」
祁湛言笑笑,隨口讚美:「老闆記性不錯。」
「當然。」老闆也?不客氣,將咖啡端到兩?人面前一一放下,隨即又放下一疊芝士蛋糕在安喬面前,笑眯眯地和?善說,「這應該是你喜歡的吧?請你的。」
安喬詫異。
「……你怎麼?知?道?」
老闆將託盤單手攬在身前,抬起右手雙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笑著說:「因?為我記性不錯。」
「十一年前,你來過吧?」
安喬吞了?吞口水,覺得面前的老闆記性好得實在詭異。
就算不說這咖啡館的客人中基本都是熟客少有生人,來來去去久了?老闆就能?記住,但沒道理能?記住十一年前只來過一次的女孩子吧?
「其實一開始你踏進門的時候,我也?沒認出來。畢竟時間?的確太久了?,而你也?長大了?。但是看到祁警官,我就想起了?當年給你們拍過的那張照片。」說著,他朝祁湛言伸出手,「ay i?」
祁湛言將先前從牆上摘下來的相框放進他的掌心裡,隨即,木頭相框翻轉著就放在了?安喬的面前。
同樣是一張世紀大廈為背景的照片。
雨後的晴空下,彩虹橫跨而過。
建築群在陽光下反射著淡淡的光,猶如遠山薄霧,和?諧連綿。
照片正中坐著一男一女,其中小女孩面前放著一疊芝士蛋糕,雙手托腮,朝著鏡頭古靈精怪地甜甜一笑,而她身邊的年輕男孩靠著沙發,單手在她後腦勺的地方比了?個兔耳朵的手勢,望著她的眼神?寵溺而溫柔。
照片的左下角,用金色的墨水寫著一行行楷的:湛言&鹿鹿2006920
安喬盯著照片,喉間?隱隱發澀。
是她。
是他們。
是十一歲的她和?十六歲的他。
原來一切都是真的,原來這不是她臆想出來的一個美夢。
「這是我拍的世紀大廈為背景的第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