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一鬆手,夾在指間的煙就掉落在地,踩在上面,輕輕一捻。
「我這個人向來最喜歡和平,討厭打打殺殺的,本來想暫時留你一條狗命,偏偏你自己嫌命長,沒事找事。放心吧,等你下去後,我會叫人好好『照顧』小雜種的,就像你當年照顧我和周玫那樣。」
他說得雲淡風輕,可陳玉玲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她當年,是怎麼對待他們兄妹倆的?
她只恨,自己那時候到底年輕氣盛,又礙於周錫堯,沒對周牧兄妹倆下死手,不然,哪會有今日的光景?
斬草不除根,必有後患。
程稷南緩緩站起身,單手插在兜裡,對周牧說道:「和她說那麼多做什麼?別浪費時間,早點解決了,我也好早點回稷城去。」
周牧忍不住笑罵了句:「瞧把你急的,你直說我耽誤你談戀愛得了。」
一直瑟縮在後面,大氣兒都不敢出一聲的齊鬱,聞言,下意識抬眼看向程稷南,正好他也朝她看過來,四目相對,齊鬱瞬間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連忙偏過頭躲避著他的視線。
結果,正好看到那個押著自己來的男人,背在身後的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把匕首。
寒芒映在她的眼中,比月光還涼。
突然想起來時被那人警告過的,無論什麼情況,不准她出聲,也不准她亂動。
不安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狂跳如雷。
眼看那人離周牧那樣近,而周牧卻毫無防備,她該怎麼提醒他?
偏偏程稷南也走近幾步,嘴裡叼著煙,微眯著眼睛,朝齊鬱勾了勾手指:「過來。」
陳玉玲卻突然大笑一聲:「呵,程稷南,你當我手底下全是死人不成?」
程稷南微微頷首,笑地斯文,說出口的話卻是氣死人不償命:「不止,我當你也是死的。」
陳玉玲何時受過這種氣,當即一拍桌子跳了起來,扭頭喝了一聲:「沈川!」
齊鬱眼見身邊的男人動了動,她急得想叫程稷南,話音卻在看清對方的動作後,戛然而止。
那個名叫沈川的男人動作比齊鬱說話的速度要快,上前一步直接勾住陳玉玲,虎口緊緊掐住她的咽喉,而另一隻手握著匕首,抵在她腰後。
他的動作太快,陳玉玲身後其他人都來不及反應,一臉懵地看著眼前的場景,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沈川身形高大,虎背熊腰,身材瘦小的陳玉玲被他鉗制著,就像一隻驚慌失措的小雞仔,氣得直罵:「沈川,你不是老爺子的人嗎?你竟然背叛我們?你怎麼敢?!」
被罵的男人沉著一張臉不說話,倒是周牧耐心替她解了惑。
「是我將他安插在你們身邊的,而且,不止他一個。」
齊鬱呆呆地看著這場反轉,直到手腕被人攥住,整個人都被按入對方的懷裡,她驚慌地想要抬頭,耳邊響起一聲低語:「閉上眼睛。」
齊鬱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讓自己閉眼,但還是習慣了般地,順從地聽他的話,緊接著,忽然聽到利刃割破皮肉的聲音,以及一聲悶哼,隨後,便是什麼東西滑落在地的悶響。
齊鬱隱隱猜到什麼,心裡不安起來,止不住地發抖,抱著她的那雙手將她摟地更緊,隔著髮絲落下一吻:「別怕,我在。」
第159章 血債血償
鮮紅黏膩的血珠子沿著刀尖一顆接一顆地滾落,染紅了陳玉玲身上那件花枝招展的長裙。
沈川眼底毫無波瀾,抬頭看向周牧:「牧哥,怎麼處理?」
周牧默默看著陳玉玲至死都瞪大了的雙眼,鮮血沿著被割破的喉管汩汩地往外流。
眼前的情景似乎和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幕漸漸重合。
只不過,那時死的是他的母親,當著他和妹妹周玫的面,絕望地從樓頂跳下。周玫被周錫堯的人捂著眼睛抱走了,而他,卻用力推開來帶他走的人,撲通一聲跪在屍首旁邊。
鮮血混合著迸裂的腦漿流了滿地,死狀恐怖,圍觀的人誰看了都連連作嘔。
唯有年僅十歲的周牧,卻一點都不害怕,目不轉睛地望著他的母親。
他要記住他母親臨死前的模樣。
有朝一日,他要讓那個女人,血債血償。
周牧回過神,淡聲說道:「燒了。」
沈川應了一聲是。
周牧又看向陳玉玲手底下那些人。
那些人平日裡跟著陳玉玲,哪兒見過周牧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