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下不來了……」
最後的最後,還是程稷南迴頭,扶著他從單槓上下來的。
程稷北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的臉色。
「哥,你不生我氣了吧?」
程稷南依舊不吭聲,把他丟在身後繼續往前走。
「哥……」程稷北站在原地,小聲嘟囔,眨巴著眼睛,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程稷南迴頭暼了他一眼,滿臉的不耐煩,卻還是彆扭的伸出一隻手來。
程稷北立刻開心地跑上前,緊緊拉住他的手。
「你都多大了?男子漢還哭鼻子?」
程稷北抽了抽鼻子,說:「我不是男子漢,哥才是。」
程稷南哼了一聲,眼底卻有了些微的笑意。
「你也是,我的弟弟,長大以後也會是個男子漢。」
「嗯!我要像哥一樣!」
後來,又是什麼時候變了呢?
記憶裡的男孩越來越高,終於有了少年的模樣,兄弟兩個越長越像,和他們的母親,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而彼此之間的關係卻好像再也回不到兒時候。
程稷北有了自己的朋友,再也不黏著程稷南。
而程稷南因為從小就沒得過多少母愛的關係,對這個幾乎是霸佔了全部母愛的弟弟是又愛又恨的。
而當他知道,自己其實只是陸令薇與別人一夜情而有的私生子,在痛恨自己身份的同時,面對程稷北,又忍不住有些自卑。
憑什麼,都是同一個母親的孩子,程稷北卻是堂堂正正的程家麼子,而自己,卻要謹小慎微,生怕哪一天,不堪的身份不揭穿?
憑什麼,程稷北可以活得瀟灑恣意,想學醫科就學醫科,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就去追求?
而他自己,卻要以最嚴苛的方式,去走程元初為他選擇的路?
他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一旦拒絕,他也許將會一無所有。
他痛恨自己,痛恨陸令薇,卻也少不了痛恨程稷北。
雖然他心裡清楚,程稷北是無辜的。
他覺得,程稷北得到的太多了。
而自己,卻什麼都沒有。
多麼不公平?
程稷北生病的那一刻,他又覺得,老天還是公平的。
擁有太多的人,註定還是要失去很多。
在知道齊鬱是程稷北的女朋友以後,縱然欣賞這個漂亮又純粹善良的姑娘,但又不可否認,他確實有動過把她從程稷北身邊搶過來的念頭。
他這麼想了,卻也真的這麼做了,六年前的那個晚上,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是在酒精的驅使下,還是遵從了內心,又或是,他真的想報復程稷北,把他這個好弟弟最珍重的人搶過來。
也許,三者都有。
直到在醫院見到病情復發的程稷北之前,程稷南似乎都沒認為過,自己做錯了。
他錯哪兒了?
難道他不配被人喜歡嗎?
難道爭取自己喜歡的人有錯嗎?
如果齊鬱和程稷北真的有緣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就是想拆,也拆不散的。
但是,當他看到病入膏肓,瘦骨嶙峋地躺在病床上的程稷北。
看著他哪怕插著呼吸機,連話都說不出來,見到齊鬱時,做的第一件事,還是勸她回去。
他就知道,他看似贏了,卻還是輸了。
如果換作是他快要死了躺在那兒,未必會有程稷北這種胸襟。
他甚至都不能做那種把她推到別的男人懷裡的設想。
所以,上天還是不公平的,為什麼讓心地善良,從未有過害別人之心的程稷北遭受這樣的下場?
眼看著陸令薇險些哭死過去,程稷南又忍不住生出一個念頭。
如果生病的是他就好了。
如果死的人是他就好了
陸令薇一定不會這麼難過。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自嘲地一笑。
隨即,在他還沒回過神的時候,臉上就被甩了一個火辣辣的耳光。
陸令薇那雙哭腫了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他,指著門口勒令他滾!
「程稷南,你這個冷血的傢伙!親弟弟死了,你竟然還笑得出來?你給我滾,我沒生過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程稷南神色一黯,瞥了眼同樣傷心難過,卻還要看顧自己妻子的程佳年一眼。
程佳年雖然覺得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