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西里爾家有親戚在附近開超市,西里爾便介紹她去那兒做小時工。
原本,她是想做收銀員的,但是因為語言的問題,只能退而求其次,做清潔工。
程稷北怕她做不了,不讓她去,齊鬱卻說,她需要找點事情做,不然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胡思亂想。
程稷北問她,想不想去看極光。
雖然在奧城也能看到極光,但是程稷北不過是想借著這個名義,帶她去別的地方轉轉,散散心。
齊鬱沒見過極光,聽他提了,還是挺期待的。
但是又擔心他的身體吃不消。
自從程稷北來到奧城後,身體變得特來越差。
氣候寒冷是一方面,但這也同時在暗暗提醒他們,程稷北可能挺不過這個冬天。
雖然每天都有按時吃藥,可氣色卻一點都不好,整天都呆在房間裡,很少出去。
他笑著跟齊鬱說,自己是一個等死之人,就像沒有標明日期的倒計時牌,不知道哪一天,就是生命的盡頭。
齊鬱看在眼裡,為他難過,又恨人類在死亡面前是何等渺小和脆弱。
「程稷北,你難道真的要這麼做嗎?不告訴你的家人?等他們知道之後,該有多難過?」
「就是不想讓他們難過,我才要遠遠地離開稷城。既然死亡是我唯一的歸宿,為什麼那麼殘忍,讓身邊的人陪著我一起?至於你,齊鬱,你是個意外。」
「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改變計劃跑到奧城來。」
他應該選個四季如春的地方,溫和平靜地離開。
而不是在這冰天雪地裡,讓寒冷一次次摧殘他的身體。
因為這裡有他的朋友,他怕自己一旦離開的那天,齊鬱的身邊連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她會害怕,甚至會想不開,做出傻事。
他連他死後的事,都幫她想到了。
在這一年的的最後一天,程稷北還是硬撐著身體的不適,帶齊鬱又往北行,去到聖誕老人村去看極光。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那裡的遊人很多,齊鬱在那兒遇到很多同胞,聽到家鄉的口音,齊鬱覺得特別親切,忍不住坐在一起多聊了會兒。
聊起來才知道,他們都是來自稷城的婚紗設計師,因為出國參加巡展,趁著假期跑來這裡玩一圈。
因為都是年輕人,又同樣都來自稷城,大家湊在一起特別有的聊,聊到有意思的地方又紛紛大笑,引得西圖瀾婭餐廳裡其他桌的客人都投來不滿的目光。
其中一個姓劉的設計師,朝對面坐的程稷北微微抬了下巴,對齊鬱小聲道:「把你男朋友一個人晾在那兒真的好嗎?讓他一起過來坐嘛。」
齊鬱尷尬地笑了笑,「他不是我男朋友?」
另一個人則問:「難道是老公?」
齊鬱搖頭,想了想,勉強找到一個詞,「算是家人吧。」
幾人面面相覷。
家人就是家人,什麼叫算是?
不過,大家只是萍水相逢而已,不適合追問太多,幾個年輕女孩子很快又轉移了別的話題。
「話說,陳鶯這次怎麼沒一起來啊?她也有作品參展的。」
「哎,你不知道嗎?她啊,剛接個大活,來不了呢。」
「什麼情況?」
「還不是程江兩家聯姻,婚紗交給她設計,下個月就結婚,婚期特別趕,她天天忙的腳不沾地,哪有時間出來?」
齊鬱手裡的杯子沒拿住,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只覺耳邊一陣嗡鳴,什麼都聽不到了。
第305章 交心
眼見齊鬱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眾人忙問她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程稷北起身走過來,將她從座位上拉起,又護在懷裡,沖那些人淡淡一笑,說了句「打擾了」,就帶著齊鬱往外走。
那些人見狀,雖然不明就裡,但見程稷北那副明顯關心的模樣,神色揶揄一笑。
「還說不是男朋友呢,明明看起來就像一對。」
「我也覺得是,不過她男朋友看起來好像身體不太好。」
「而且有點眼熟啊,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程稷北將齊鬱護在懷裡一路出了西圖瀾婭餐廳,一出來,迎面就是漫天的雪花,被疾風裹挾著,直卷進眼睛裡,一下又一下戳地生疼。
沒一會兒,臉頰就濕漉漉一片,分不清流出的是眼淚還是融化的雪。
程稷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