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鬱仔細地找了一圈,果然,衣櫃裡少了幾套衣服,那些能夠證明他身份的證件也都沒了。
而在原本放證件的地方,卻夾著一個白色的信封,裡面是一沓厚厚的鈔票。
齊鬱粗略地掃了一眼,大概有二十萬克朗的樣子。
而信封上面則有一行字,上面的筆跡儘管已經努力做到工工整整,卻還是能辨認出來,寫字的人當時一定連筆都握不住,像剛學會寫字不久的小孩子。
【回到他的身邊去。】
鼻尖驀地一酸,她彷彿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手裡緊緊攥著信封,連外衣都忘了穿,飛快地跑出了門。
西里爾的家很近,不過一分鐘的時間,齊鬱就摁響了他家的門鈴。
開門的人正是西里爾,齊鬱呼哧呼哧地輕喘,把那個信封舉到他面前。
話一出口,眼淚也隨之掉下來。
「他去哪兒了?你們合起來騙我的吧?什麼要吃烤麵包,騙我出去那麼久,他好找機會遠遠離開是不是?!」
西里爾一僵,神色也有些悽然。
「抱歉,我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你騙人!」齊鬱紅著眼圈怒視他,「他那麼信任你,帶著我千里迢迢奔赴你,又和你合夥瞞著我,一個人偷偷跑掉,你現在告訴我,你不知道他去哪兒?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很蠢,很好騙?」
她抹掉臉上的眼淚,舉著信封裡的錢繼續控訴,「還有,你替我問他,這些錢是什麼意思?辛苦費嗎?他讓我回去,我就回去嗎?我是被他帶出來的,要回,也應該是他帶我回去!」
齊鬱知道自己這麼說多少有些任性,但是除了這些,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就程稷北現在都身體狀況,他能去哪兒?萬一病倒在路上沒人管怎麼辦?
這個瘋子!
西里爾輕嘆了一聲,搖頭:「我很抱歉,我是騙了你。但不是你說的那樣,不是我們合夥瞞著你。你早上問我麵包的事,我才猜到他要做什麼,因為我從來沒給他買過什麼麵包。」
齊鬱目不轉睛地望著他,直到確定他真的沒有說謊,但是心裡反而更難過了。
如果連西里爾都不知道程稷北去了哪裡,還有誰能知道?
西里爾叫她神色哀傷,忍不住勸道:「他是我在加州念書時最好的朋友,所以即使他不說,我也能猜到他心底的想法。」
頓了頓,他又嘆了一聲,「他不想讓你親眼目睹他的離開。他想在每個認識他的人心裡,留下的都是他最好時的樣子。齊鬱,聽他的話,回去吧,回到你該回去的地方,這是他的……心願。」
他說不出「遺願」這個詞,勉強換了個說法,說到最後,語氣也忍不住哽咽。
齊鬱自己傷心難過就罷了,眼睜睜看著這個一向樂觀開朗的北歐小夥子,也跟著眼圈泛紅,她心裡更是堵地難受,低著頭飛快地說了句「打擾了」,轉身又跑了回來。
她沒穿外衣,來回跑了一圈,站在西里爾家門口說了半天的話,全身早都凍僵了,哆哆嗦嗦地推開門,剛邁進去,忽然聽到木質樓梯發出的吱嘎聲,有人從樓梯上下來。
程稷北迴來了?
她欣喜地抬起頭,「程——」
聲音戛然而止,怔怔地站在那兒,臉上剛露出的笑意,連同身體都僵住了。
古老的鐘擺悠然擺動,繼而發出鐺、鐺的金屬報時聲。
夕陽的餘暉從窗外斜射進來,灑落在陳舊的胡桃木色木質樓梯上。
隨著那道黑色的身影一點點出現在她的視野中,她彷彿連呼吸都停滯了。
隨之而來的,就是心臟快速地跳動。
他怎麼在這兒?!
男人下了樓梯,又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慢條斯理地摘下了皮手套,隨手扔在旁邊的桌上,漫不經心的目光粗略地環視了一圈,最終,又定格在她的臉上。
「你們的小日子過得還不錯麼,」他嘲諷地一笑,「我的好弟弟呢?我這個做哥哥的都來了,他怎麼反倒躲起來了?」
好半晌,齊鬱才慢慢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深吸了一口氣,躲避他的眼神,低聲問道:「程稷南……你怎麼會……」
「我怎麼會找到這個地方的?」他笑著,替她把後面的話補充完整,「我當然有我的方法。齊鬱,看來,你還是不太瞭解我,但凡我想,就沒有我做不到的事。」
她望著他森然的笑意,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腳下一絆,險些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