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邊咖啡館買的咖啡?」我艱難地試圖找一些話題,渾身上下極其不自在。
「嗯。」他的語氣裡帶著一點上揚的音調,「沙琪瑪大王給我買的。」
「他們店裡……」我絞盡腦汁地道,「榛果拿鐵不錯。」
「有機會試試。」楊舟接道。
「……」
我沉默下來,從未像現在這一刻般想從世界上消失,真的。如果可以讓我現在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我願意付出一切。
久別重逢沒有想像中那麼好,驚喜很少,驚嚇很多。驚嚇之餘全是尷尬,尷尬了還得繼續,我連手和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擺,彷彿是生鏽了很久的機器人。
我到底在說什麼!
誰會和自己六年多沒見的前男友剛碰面,就在聊路邊咖啡館的什麼咖啡好喝啊……
誰來救救我。
誰……
「啊!」夏雅在不遠處發現了我們,她愣了一瞬,然後燦爛地笑了起來,對著我們元氣地揮手。
「ryan!」夏雅跑了過來,「然然!哎?你們……」
楊舟搶先說:「嗯,偶然碰見了。」
我僵硬地笑著點頭:「嗯,嗯。」
來拯救我的是沙琪瑪大王。
雖然沒有派上大用場,但……聊勝於無!
我終於憋不住了,找了個理由試圖逃脫:「我……我先走了。」
但我走的實在太快了,心裡又一團亂麻,沒走出兩步便被路邊的石階絆了一下。
靠,丟臉。
我頭也不敢回,因為遲遲等不到電梯,於是乾脆去爬旁邊通道的樓梯。我一口氣爬了七八層才漸漸慢下腳步,空蕩蕩的樓梯間裡只有我一個人在呼吸,甚至還有一絲不怎麼明顯的迴音。
那個週五的下午我無法工作。
我一個人躲在會議室裡,只是坐在那兒。
所以……
楊舟什麼時候看見我的?在辦公室裡的時候?我鑽到毯子裡的時候?還是在下面?他看見我在求貓過來給我擼?一定聽見了,不然他不會把貓撈過來給我……等等,我擼了嗎?我還說了什麼?我是不是表現得很傻……
我甚至沒有勇氣再看他一眼。
我甚至是落荒而逃。
「咚、咚、咚。」
我絕望低著頭,一點點慢慢地用額頭撞著桌子。
莉姐的聲音由遠及近:「哎,我們找個會議室,這裡是不是沒人……」
我還在持續性「崩潰」。
莉姐的腳步停住:「?」
「有人嗎?莉姐,怎麼不進去?」
莉姐又把門關上了,淡定地說:「有人,換一個。」
這種不知所措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下班,蔣承臨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去車庫裡面,他和大龍已經做好準備了。
「去幹什麼?」我迷茫地問。
蔣承臨沉默了一下,說:「去打拳啊。」
「你怎麼了?」他又說,「聽著聲音怪怪的,不是說好週五下班一起去打拳的嗎?你別鴿我我告訴你。」
「我不鴿你。」我用手抹了一把臉,終於想起來了,「等等我,我馬上去。」
我只是稍微一個人靜靜,怎麼一眨眼就下班了。
出來的時候,辦公室裡的人幾乎走光,我去關了電腦,拿著包去地下車庫找蔣承臨。
然後……
我把蔣承臨和大龍揍得「嗷嗷」叫。
「嗷!」蔣承臨抱頭鼠竄,「嗷!你輕點!」
「謝然!嗷!」大龍靈活閃現,「今天!怎麼!攻擊力這麼強!」
「嗷!」
「嗷嗷!」
我出了一身汗,額頭的汗甚至沿著我的臉頰滑落,一點點地滴在我面前的地上。
蔣承臨和大龍兩人弱小無助,和教練站在角落裡,隔老遠對著我指指點點,隱約有幾句斷斷續續地傳到我的耳朵裡:「……瘋……壓力……太大……專案……工作……」
我們沖完澡出來已經九點多鐘,蔣承臨乾脆帶著我們去吃了海底撈。
「怎麼了?」大龍坐我旁邊,給我調了個他的獨家醬汁,「你今天好奇怪。」
我默默無語地吃了很久,才問大龍:「大龍,你跟你前任複合過嗎?」
「沒。」大龍的眼裡閃過一絲困惑,想了想回答我,「還真沒有。」
「蔣承臨,你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