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了他的雙眼,他甚至以為正是因為這樣他才看走了眼——是的,他跟隨凱撒十餘年,卻從來沒有看見過男人出現這種表情——
雨水順著男人如刀削般剛毅的下顎滴落在甲板,他面沉如鐵,暴怒、失望、難以置信還有別的什麼令人不敢解讀的感情混合在他的臉上,那雙琥珀色的瞳眸變得充滿了水霧朦朧——
“……老大?”
雷克難以相信地眨了眨眼,下一秒,上一刻所有的一切彷彿都是他的幻覺,男人瘋狂地大笑了起來,伴隨著那如同地獄的惡鬼般瘋狂的笑聲,寒冷得如同北極一般的怒火終於蔓延著燒遍了人來人往的怒風號甲板上,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們轉過頭,錯愕地瞪向他們的船長——
當烏雲後閃電又是一聲巨雷在眾人耳邊炸開,怒風號的甲板上終於變得鴉雀無聲!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船長抬起手,一掌重重劈在了怒風號的船舷上,“噼啪”的木頭炸裂聲伴隨著雷聲如同最可怕的哀嚎,男人停止了笑,他的唇角緊抿,薄唇形成了冰冷的直線,大滴的雨水順著他額前的頭髮低落——
“麥加爾帶著瑪格麗特跑了。”他直起腰,不帶任何感情地環視了周圍所有的人,冷冷地說,“追,哪怕把地中海的海水給我抽乾。”
麥加爾跑了?
帶著瑪格麗特?那個顛倒日夜黑白的女人?
麥加爾帶著瑪格麗特跑了!!!!
“……我的上帝!”
在凱撒的話音落下的半分鐘內,幾乎所有的人都愣在原地,包括雷克——沒有人敢相信他們聽到了什麼,如果不是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身上蝕骨寒冷又異常刺疼,怒風號的水手們幾乎以為自己只是在做一個最荒誕的噩夢!
人群在最初的驚愕之後,終於找回了一絲被嚇得幾乎魂飛魄散的理智,怒風號上竊竊私語的聲音幾乎連成了一片,如果仔細去聽,幾乎所有的聲音裡都帶著不可置信,哦,是的,或許還有一些幸災樂禍的……
而就在這時,在層層的人群之後,一個毫無感情的嗓音淡淡響起。
“不用找了,我就在這裡。”
凱撒微微一怔。
水手們往後望去,然後幾乎是狼狽地分開出了一條夠一個人走過的通道,他們轉過頭,死死地盯著站在人群之後的黑髮年輕人,此時此刻,他也是渾身都是水,整個人像是剛從海里撈出來的,隔著人群,他就站在怒風號甲板的另一端,面沉如水地跟凱撒遙遙相望。
麥加爾的鞋子裡幾乎灌滿了水,每當他走出一步,幾乎都能感覺到他的腳踩在冰冷的積水中。
所以也異常的沉重。
“瑪格麗特我已經讓枝枝帶走了……”
當他靠近凱撒,毫不意外地感覺到了對方的冰冷的溫度,那的的確確是要將人凍僵、完全沒辦法靠近的溫度,那雙熟悉的琥珀色瞳眸此時此刻正用陌生的目光盯著他……啊,要怎麼形容那樣的目光呢?
大概就是從這一刻開始,這輩子,再也不能指望它沾染上笑意。
“你這輩子……也不要想找到不老泉——”
黑髮年輕人的話被硬生生的打斷,一隻大手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伸過來猛地抓住了他的頭髮,用大得幾乎要將他頭髮拽下來的力度將他拖了過去,麥加爾只感覺腳下在溼潤的甲板上打了下滑,然後他踉蹌著撞入了男人毫無溫度的懷抱,緊接著,雙唇上感覺到了冰冷的觸感——
凱撒的這一吻帶著要將人生吞活剝的恨意。
準確的說,他們幾乎像是一對野獸一樣,憑著野獸的本能在互相撕咬——唇舌交替間,黑髮年輕人的呼吸都變得不穩,他的心在胸腔裡瘋狂地跳動,然後猛地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唇舌裡滿滿都是血的腥味,不知道是誰先咬破了誰,又究竟是誰混合著唾液將對方的血液吞進了自己的肚子裡!
麥加爾握著拳,他的手僵硬地垂在身體兩側,他微微仰著頭,毫無反抗地接受了這瘋狂的侵略——
直到凱撒將他重重推開。
他腳底打了個滑,然後狠狠地揹著地摔在了幾米外的甲板上。
被上碰到了破裂的甲板的木屑,那尖銳凸出的木刺將他的背上掛出了一道長而深的血跡。然而他卻渾然不知痛一般,目光停留在凱撒的手上,男人手上還插著沒有清理掉的木渣,從傷口處低落的血液被雨水沖淡成了粉紅色,麥加爾的目光再次遊移,在看見凱撒身後破裂開的船舷時,瞭然地頓了頓,然後微笑起來。
麥加爾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