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娘說完,領著葉玲來到她女兒的臥室,指著那張大床說:「你就睡這裡。」
葉玲站在床前,絞著手,很不好意思地說:「真是麻煩您了。」
呂娘說:「我都不麻煩喲,關鍵是,你生孩子時,再怎麼疼,都不能大喊大叫。」
葉玲連忙說:「嗯,我一定忍住。」
呂娘又說:「你就是這幾天要生了吧?乾脆你今天就住過來。白天你上班時,只要感到肚子有點不舒服,就趕快過來。還有你把探親假早點請好。」
葉玲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呂娘見葉玲走進走出,不像孕婦,就問葉玲:「你怎麼不出懷?」
葉玲一聽呂孃的問話,眼圈瞬間紅了,她輕輕地掀起衣服,呂娘一看她的肚子,驚呼道:「哎喲,你怎麼用帶子把肚子勒這麼緊!孩子怎麼受得了哇。」
葉玲聲音哽咽地說:「我不這樣,別人看出來了,怎麼辦?」
呂娘平時最瞧不起作風不好的人,可現在她看到葉玲這個樣子,或許是出於都是女性的同情心,就關切地問葉玲:「那你以後怎麼辦?」
葉玲悻悻地說:「把孩子生了,我回老家找個男人,調過去。」
「能調走,最好。」呂娘認同道。
葉玲聽呂娘說得這麼幹脆,想到自己現在落得這麼個處境,鼻子一酸,眼淚湧了出來,她忙低下頭,看著地下。
呂娘望她一眼,說:「你不是要去郵局嗎,快去吧,公家的事耽誤不得。」
呂娘從褲腰帶上解下一把鑰匙,遞葉玲:「你晚上就過來住,把鑰匙拿著。」
葉玲接過鑰匙,對呂娘說了聲謝謝,就低著頭向外走去。
呂娘跟在葉玲後面出來,站在門口階沿上,望著葉玲踏上石階,向城門洞走去。當她看到葉玲背後擺來擺去的兩條長辮子時,不由得想起那個清冷的早晨,一個黑影從鄭勇家閃出,把她嚇一大跳的情景。她當時怎麼也想不到,一年後,她會去縣政府找這個黑影,並把她帶到家中,安排她的生活,還要照顧她生孩子。想到這裡,呂娘搖了搖頭。
呂娘一直望到葉玲進了城門洞,才轉身進屋,收拾房間。
呂娘搞完衛生,整理帶過來的東西時,發現襪子忘記帶了。她是汗腳,每天都要換襪子。怎麼辦呢?呂娘想了想,覺得還是馬上過去拿。
呂娘鎖了門,踏上石梯,從城門洞出來,沿合瓶街朝蕪蔓壩走去。
呂娘一面走,一面在心裡想著一個事:她總覺得葉玲長得很像一個人。像哪個呢?像……像……對了,像馮瑩,特別是她的眉毛和鼻子,跟馮瑩簡直是太像了。但她的面板沒馮瑩白,氣質也沒得馮瑩那麼清純。呂娘想到這裡,不覺在心裡笑道:「鄭局長像是照著馮瑩的樣子找的情人。」
一想到鄭局長,呂娘又替夏菊悲哀起來。想著,夏菊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啊!幫丈夫養情人的孩子,這樣的事,一般女人都做不到。夏菊可能是被鄭局長打怕了,她不這樣做不行。鄭局長也是的,為麼子動不動就打女人。不管怎麼說,她總給你生了兩個娃,還一天到晚操勞家務……
「呂嫂子,你到哪裡去?」
呂娘抬頭一看,已走到曉寺街了,喊她的是一個熟人。她忙笑著說:「我到蕪蔓壩去。」
呂娘和那人說了會話,繼續往前走。呂娘一面走,一面接著想鄭局長的事。她在心裡猜想:鄭局長這樣的德性,他如跟葉玲結婚了,會不會打她?可能不會吧。會!會的!有句俗話說,江山難移,性格難改。不過葉玲捱了打,肯定不得像夏菊那樣忍氣吞聲,畢竟她年輕、漂亮、有工作……說不定葉玲還會提出離婚……如真這樣的話,那鄭局長的日子就真的不好過……
呂娘就這樣邊走,邊操著別人家的心,來到專署大門口。呂娘正要進大門,忽又轉身朝幼兒園走去,她覺得還是要把葉玲的情況,給馮瑩說下。
呂娘來到幼兒園,一進大門,就看見馮瑩在教室走廊上,正在跟幾個小朋友說話,於是便大聲喊道:「小馮。」。
馮瑩應聲,側頭一看,見呂娘來了,忙朝她走去。兩人走近,馮瑩把呂娘帶到教室轉角處一棵樹下。呂娘站在那裡,把她怎樣在商業科找到葉玲,又怎樣把葉玲帶到她家裡,跟葉玲說了些麼子話,都對馮瑩說了。
馮瑩聽了高興地說:「呂娘,您辦事效率好高哦,辛苦啦!」
「我辛苦都是小事,你沒看到葉玲哦,她用帶子把肚子勒得死死的,也不曉得孩子生下來,是個麼子情況。」呂娘皺著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