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牆邊提椅子的鄭勇,聽到趙彬的話,放下椅子,走過來說:「讓嫻嫻就住在這裡,等馮瑩回來了,你們再來接她。」
趙彬微笑說:「夏菊照顧五個孩子,很累。嫻嫻有這麼大了,我把她帶回去,白天讓她在農業局院子裡玩,我下班了,再……」
「嫻嫻莫回去,就在我們家玩,明天,我們又去捉金龜子。」牛牛忽然跑過來,扯著潔嫻的衣服說。
潔嫻聽了牛牛的話,就對趙彬說:「爸爸,我不回去。」
趙彬望著潔嫻的臉,問道:「真的不回去嗎?」
潔嫻點頭:「我真的不回去。」
趙彬見潔嫻想住這裡,就摸著她的頭說:「那你要聽夏阿姨的話,莫調皮。」說時,放下潔嫻。
趙彬對鄭勇夫婦說了很多感謝話後,就獨自走了。
趙彬步出走廊,見一輪新月掛在深藍的天空,大路上已有不少的人,搖著蒲扇在散步。他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走大路,就擇梨園邊一條小路,往家中走去。
趙彬回來,拉亮燈,屋裡安靜得像從沒住過人似的。他在外間轉了一圈,心裡忽然生出一種像走進深山老林般的那種清冷感覺。以前,他下班回來,呂娘總要熱情的跟他打招呼;孩子們看到他,也是跑前跑後親熱地喊著:「爸爸,爸爸!」馮瑩無論在忙什麼,只要見他走進屋,都會放下手裡的活,迎上前問他這,問他那;有時她實在不能抽身,就遠遠地對他問候一聲,「回來啦。」或「下班啦。」可現在,熱熱鬧鬧的一家人,卻像逃債似的各處一方。想到這裡,趙彬心裡湧起一股酸楚。
他朝裡間走去,進來,見昨晚馮瑩跟他吵架時,扔的那些東西,還躺在地下的。今天一天,他上班忙工作,下班想馮瑩出走的事,就沒工夫也沒精力來收拾房間。這時,他俯下身,把地下的檯曆、釘書機、硯臺等東西一樣一樣撿起來,重新擺放桌子上;把散落各處的衣服一件件地拾起來,放在藤椅上;又去廚房拿了掃帚和撮瓢,把瓷杯的碎片,一點一點地掃進撮瓢,端到院子前面的垃圾堆倒了;接著去開水房,提了兩瓶開水。
趙彬洗完澡,從書架上取下《太平天國興亡史》,坐在藤椅上看。他歷來有個習慣,每當遇到煩心的事,就愛看書,他覺得書能撫慰人的情緒。這晚,他看書看到深夜,才上床睡。
第二天,凌晨五點鐘,趙彬就醒了,以前他早上一醒,就要思考這一天的工作計劃,或應完成的事項等;可現在他睡醒後,首先想到的是馮瑩離家出走的事,一想到這事,他心口窩就掠過一絲疼痛。這時,他煩燥地想著,他跟馮瑩結婚後,兩人之間,大大小小的矛盾鬧過很多次,可馮瑩從來不把矛盾升級……可這次,她做得太過份!無論怎樣,夫妻吵架不能動不動就往孃家跑,她這明擺著是激化矛盾……趙彬越想越氣,想到後頭,他對自己說:「算了,不去接她,看她在孃家住多久。」
這天下午下班,趙彬有事走晚了會,待他來到小食堂,飯廳裡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他到視窗打了飯菜,正要在旁邊一張桌子坐下,忽然聽到鄭勇在叫他:「老趙,到這邊來。」
他往後一望,見鄭勇坐在昨天他倆坐的那張桌子旁,那裡還坐著一個人。他端著飯菜,朝那邊走去,走近,見是劉哲坐那裡的。
趙彬與劉哲、鄭勇品字型坐下。
劉哲邊吃飯,邊問趙彬:「近日沒出差?」
「沒有,在籌辦園藝場。」
「專園藝場的地址選在哪裡的?」劉哲又問道。
趙彬說:「定在嫵楓山寶塔下面的平壩裡。」
劉哲哦了一聲,不再說什麼。
三人吃完飯,都不想馬上離去,就坐那裡閒聊。劉哲見趙彬今天話不多,像心情不好樣,就問他:「小馮和孩子們都還好吧?」
趙彬回道:「還好。馮瑩帶老二和老三,回孃家了。」
「老大怎麼不帶去?保姆呢?」
「保姆到她女兒家探親去了?」
「老大放我們家的。」鄭勇對劉哲說。
劉哲聽了鄭勇的話,疑惑地問趙彬:「你是不是和小馮鬧矛盾了?」
趙彬點了點頭,接著就把他和馮瑩吵架的事說給了劉哲。
劉哲擰眉道:「這麼多年了,吳元怎麼還沒從失戀中走出來。」
鄭勇說:「吳元不是走不走出失戀的問題,他呀,硬是想報復老趙。」
劉哲說:「報復倒不存在,他可能還是忘不了馮瑩。」
「管他什麼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