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娘驚得差點叫出聲來。她扭頭朝身後看了看,黑漆漆的走廊,只有她一人。呂娘趕忙朝自家走去,路過鄭家時,她把腳步放得很輕很輕。呂娘進屋把鞋脫了,坐進被窩,將被子往腰間拉了拉,然後捂著「呯呯呯」跳個不停地胸口,低頭想著,這個「長辮子」應該不是鄭家的客人;如是客人的話,不會天沒亮,就慌慌張張的走了;就算「長辮子」是客人,這樣一男一女的住著……呂娘想到這裡,陡然憶起一件事來:那次,她在伯父家院子裡,看到的那個挽著鄭局長胳膊散步的女子,也是梳著長辮子。還有一次,天快黑時,她回老城幫馮瑩借鞋樣,在盒瓶街,看到鄭局長進了一家旅館,難道鄭局長跟這女的長期……天啦!呂娘不敢往下想了,她擔心起夏菊。想著夏菊性格懦弱,遲早有一天,她會被鄭局長甩了……萬一到了那天,夏菊怎麼辦,她沒得工作,還有兩個孩子……呂娘就這樣替別人擔憂到天亮。
天大亮後,馮瑩起來,端著一杯水,站在走廊邊緣,「咕嚕咕嚕」地漱著口。呂娘在忙著做早飯,她把灶裡的火燒旺了,就站在灶邊,往鍋裡倒油,放姜、蔥,添水,在等鍋裡水沸的那會,她手裡握著一把麵條,望向馮瑩說道:「小馮,等會,我給你說個事哈。」
馮瑩拿著牙刷,滿嘴泡沫地轉過頭,向呂娘點了點頭。可呂娘話剛說出口,馬上就後悔了。她覺得,還是不能把早上看到的告訴馮瑩。她畢竟年輕,沒麼子閱歷,萬一她曉得了,去問鄭局長,那還搞拐噠。馮瑩漱完口,走過來,問呂娘:「您給我說麼子事。」
呂娘淡淡地一笑:「沒好大個事,我是想問小夏麼時候回來,這段時間天氣好,我想用她家的晾衣繩,曬被子。」
馮瑩說:「夏姐可能還有段時間才得回來,她家的繩子空著的,您用就是。」
「要得,等會太陽出來了,我把大人、小孩的被子都曬一曬。」呂娘說時,見水開了,就把麵條丟進鍋裡。
大約過了二十多天,夏菊和牛牛回來了,剛好幼兒園放寒假,軍軍便回到家裡,鄭家又恢復了以往的生活。
到了臘月,有一天下午,趙彬下班回來,一進屋,就對坐在床邊椅子上織毛衣的馮瑩,說:「今天鍾科長跟我說,三合院有一套房子空出來了,問我們願不願搬過去。」
「怎麼忽然說起三合院的房子。」馮瑩抬頭問道。
趙彬說:「這還是半年前的事。那天,我下班去食堂,剛好跟鍾科長同路,我就問他,大院裡有沒有帶廚房的屋。他說,三合院有一套,說我如想要的話,等這套房子空出來了,就通知我。」
馮瑩說:「三合院的屋,以前是地主的,又老又舊,我去羅嫂家,看到過。」。
趙彬捧著茶杯,望向馮瑩說:「你看,這樣好不好,明天,我去把鑰匙拿了,中午我們去三合院看下了,再跟鍾科長一個回復。」
馮瑩點頭:「行。」
第二天中午,趙彬和馮瑩吃完飯,去三合院看房子。三合院坐落在專署大院中心地帶,院子的前、後、右邊是桔林,左邊那排背對三合院的平房,是車庫,和警衛班戰士的宿舍。車庫門前有一個約四百平方米的場壩,場壩靠池塘邊,是一條連線大院正門,和東門的三合泥路。趙彬和馮瑩走進三合院,趙彬見院子不大,南、北、西側各有三間房,院壩中間有條卵石鋪裝的小路,路兩邊平地的中間,各栽有一棵高大筆直的水杉樹。趙彬對馮瑩朝右邊走廊指了下:「走這邊,你看見沒有,這邊過道上沒砌灶。」
馮瑩以前來過一次,當時沒怎麼注意,這時,才看清院子裡除北邊走廊上,沒堆任何雜物,其它所有房間門口都壘得有灶,和碼的柴塊。兩人踏上北側的走廊,來到第一間房門口,趙彬對馮瑩說:「鍾科長說,頭間是廚房,我們先去看臥室。」
兩人朝前走去,到了第二間房門口,趙彬從兜裡掏鑰匙,把門開啟,兩人進來一看,是個套間房,他們朝左邊裡間走去。馮瑩進來看見牆邊擺著一個雕花大木床,就走過去,看了看,對趙彬說:「這麼好個床,怎麼沒搬走?」
趙彬說:「昨天,鍾科長專門說了床的事,他說床是這家女主人的陪嫁,她丈夫調到省城,搬不走,說不要了。」
馮瑩笑道:「我們正好差個大床。」
馮瑩又朝窗邊走去。趙彬仰頭察看了一下天花板,也來到窗戶旁。馮瑩對趙彬說:「這屋裡光線好差哦。」
趙彬朝窗外望了望,說:「後面有一排柚子樹,把光線擋了。」
馮瑩低頭看地下,見地板毛毛糙糙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