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哭才是,為什麼哭不出來?老吳在心裡尋摸著。
家裡打點妥當後老吳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決心去哈市謀生,也許是想起老婆臨終前的夙願,她說想去哈市看冰雕,他罵她漠河的冰雕不比哈市的好看嗎,她說哈市是她的故鄉,她想回家。
帶著火化後最後剩下的一堆灰塵,老吳從中國最北端的城市來到了另一個陌生的地方,靠著一手做飯的手藝,他很快在剛剛落成的向日葵莊園找到了在廚房打下手的工作,他要在這紮根,他要在這讓妻子看見自己實現了她的夙願,他心裡想著。
老吳的身體硬朗,不僅做飯的手藝厲害,每天都要雷打不動的晨跑十公里,那是他年輕時在鋼廠攢下的習慣,夏天倒也無事,可冬天凌晨動則零下二三十度的氣溫能在室外發現個晨跑的人屬實是個特例,這個特例被周憲淳看見了。
周憲淳欣賞他身上這股子不服輸的勁兒,將他從廚房調出來後安排到了園區的巡邏治安大隊裡,後來又是見他上了歲數,將他放在了宿管的位子上,沒幾年就當上了小領導。吳大勇琢磨著,這是妻子的在天之靈在庇佑自己,但他沒覺得開心,相反,他覺得自己如同一個犯了大逆不道之罪的叛徒,他將這一切歸功於自己的勤奮和運氣,因為如若不然,他沒辦法堂而皇之的面對另一件事——他看上了宿舍樓裡那個每天見面都會笑著和自己打招呼的年輕女老師,陳敏之。
也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吳大勇覺得這陳老師應該對自己也有些意思,在別人面前很少有笑容的她每次見到自己就像是看見了親人,陳老師還會主動關心自己的日常飲食睡眠狀況,自己那些老掉牙的陳年舊事別人都不愛聽唯獨她聽的津津有味,雖然她總是有意無意的向老吳打聽著周憲淳的最新動向,但那畢竟也是個話題,只要能每天跟她說說話,老吳覺得自己可以為了她調查一切關於周憲淳的行蹤。
老吳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和陳老師坦白這份心意,她是美貌和才華並存的都市白領,自己則是個沒上過幾年學只會喝著悶酒的大老粗,自己又年紀大的可以當她的爸爸,道理老吳都懂,但老吳知道,自己的這份喜歡已經變質了很難再懸崖勒馬。
他開始悄悄地偷窺陳敏之,後來逐漸發展成了跟蹤,他心裡不覺得這是見不得人的事兒,以愛之名的跟蹤坦坦蕩蕩,他心裡這樣想著,但很快,只是跟蹤已經無法再滿足他的慾望,他開始借著身份之便趁著陳敏之不在時潛入到她的房間,獲取一些「紀念品」,也許是一些她用過的紙巾,也許是一些殘存著她溫度的小玩意兒,他把這些東西仔細地存放在了收發室裡,那是他距離陳敏之最近的地方。
但此刻吳大勇坐在刑警大隊的辦公室中,他只覺得精神恍惚,渾身顫抖,他知道這裡到處遍佈著監控攝像頭,這感覺像是被關在了一個玻璃罩子中任人圍觀,而圍觀的人他卻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這使他沒來得及處理掉身上一個本不屬於他的物件——一個藍色的蝴蝶發圈。
接下來的問訊過程在姜珊和白戈透過氣後變的特別快速,主導人由白戈換成了姜珊,儘管白戈還不太清楚備忘錄上所寫得「周齊有問題」具體指代著什麼,但他知道自己可以無條件相信身旁的這個女孩。
姜珊沒有將陳敏之所說得關於周同得事情坦露出來,雖然目前僅僅只是對周齊有了些懷疑,但如若她真得就是傳聞中那個周家斷了聯絡得小女兒,那麼她早就應該知道宋穎菲和自己姐姐長相一致的事實,但她從未透露過這個不合理的情況,換句話說,她也在有所隱瞞,到底是因為什麼。
「你說的藍色蝴蝶發圈」周齊說道:「你確定是落在陳敏之房間了嗎?」
姜珊點了點頭。
「我們在現場並沒有發現有類似的東西,我懷疑很有可能就是兇手清理現場的時候不小心以為是陳敏之的東西給拿走了。」
「我們走的時候就放在了茶几桌子上。」姜珊回憶道。
「是的,房間裡,走廊裡,甚至包括陳敏之遺體所穿著的衣物中,都沒有類似的東西,我想這麼一個奇特的發圈一定會很顯眼不是嗎。」
兇手只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從殺人,清理現場到消失一氣呵成,如果真的如此細心地將發圈都打掃了乾淨,為什麼沒有將最重要的證據,電腦中的購物清單一併刪除,是沒發現嗎。或許本身就是自己的思考方向發生了錯誤,一直設想的這是一起有計劃有組織的犯罪案件,從天台上特意偽造的只有一個人的腳印,到後面特意清理房間內殘存的痕跡,都向著這點,但是有沒有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