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從雪堆中爬起來後,他發現暴風雪已經平息,映入眼簾的儘是純粹的白色,沒多久,他發現不遠處的雪堆下似有動靜,然後兩個三個的,幾乎所有人都倖免於難,除了領隊,這個經驗最豐富的年輕小夥子,或許是在滾落的過程中撞擊到了石塊,他的左腿已經扭曲到了一個令人感到可怖的形狀,透過皮肉綻開翻出的傷口,腿骨清晰可見。
都愣著幹嘛趕緊幫幫他啊。
也不知道是誰近乎癲狂地喊了一嗓子,將所有人的精神拉了回來,副領隊在雪地裡翻出了急救包,為領隊小夥包紮了一個簡陋的支撐措施,與其說是救命,不如說是某種心理安慰,所有人都沉默著,他們明白,憑藉著領隊現在的身體狀況,他無法活著走出這片雪山。
兩天前,一行七人,從玉女山南坡所在的西藏方向跋涉,目標直指海拔 6735 米的玉女山玉女峰大本營,但山路沿途的風雲變化詭譎,很快,導航便失去了作用,幾個人像是來回不停地在原地兜著圈子,信任感的崩裂一觸即發,直到暴風雪來襲,將周遭的一切都裹挾其中。
副領隊拉過去三個人,在竊竊私語著什麼,透過他們皸裂的嘴唇,周憲淳讀懂了他們想要放棄領隊這個累贅的意圖。
其中一個綠衣女人拍了拍手,將大家背著領隊召集在了一起,人們在一旁站著圍成了圈,等著女人開口,並不肖於她發言,大家早已心照不宣,拖著這麼一個累贅,最終會害了所有人。不過沒人想成為那個率先自曝的惡人,哪怕在這生死存亡的時刻,他們也需要維持自己的社會性體面。
「怎麼著各位,他這情況你們都看到了。」綠衣女人使了個眼神瞥向另一邊倒在地上一息尚存的領隊小夥:「我想大家心裡都有答案,副隊剛剛也跟我們交流過了,說不準這天兒什麼時候又變,咱現在這個不上不下的位置,得為自己考慮下不是嗎。」
「你什麼意思,要把他扔在這?」另一個身穿紅色外套的女人質問道,站在一旁地她的丈夫連忙示意她小聲些。
「沒事兒,咱有什麼建議都可以暢所欲言。」綠衣女人抱著拳一臉的大度:「但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您可是不久前還在跟您丈夫抱怨怎麼攤上個這事兒來著,原話您怎麼說來著?&039;怎麼沒把他摔死。』對嗎?」
紅衣女人自覺理虧,漲紅的臉突然冷卻了下來,退在一旁像是生著悶氣。她的丈夫不停維護著妻子的顏面,自然而然地站在了綠衣女人的陣營裡,他說道:「我們並不是說扔下他,可以給他留一些取暖的東西和食物,等我們找到救援隊後可以回來救他的。」這男人希望靠著這一點點自欺欺人的方式勸服大家。
周憲淳忍無可忍,他厲聲罵道:「回來救他?你們看看他現在這個樣子,留他自己在這能活過三個小時嗎,別扯淡了。」
綠衣女人對這個突然發言挑戰自己權威的男人很感興趣,她往前站了站:「周總對吧,一直沒能跟您好好聊聊,那您說,您給我們大傢伙提供個兩全其美的方案,要如何保證所有人安全和獲救的機率的情況下救他。」
「我們距離大本營本來就不太遠了,這是之前領隊跟我講的,哪怕算上這次意外所耽擱的路程,也不必就這麼輕易拋棄一個人,況且我們當中他是最熟悉路況的。」周憲淳說道。
「我想再提醒下各位哈,我們並不是要放棄他,不過是等我們獲救後再回來救他,這兩者有本質的區別。」紅衣女人的丈夫依舊在闡述自己的主張。
「好了都別廢話了!」副領隊喝止,他希望所有人舉手錶決,用最民主的方式,結束掉一個人的性命。不出所料,除了周憲淳外,所有人都舉起了手,哪怕是幾分鐘前還在據理力爭的那位紅衣女人。
所有人向四周散去尋找著可以利用的物件,副領隊走向周憲淳,這個康巴漢子臉上總是有種耐人尋味的狠辣,他說道:「我知道您在外面的世界呼風喚雨,但在這裡,必須要聽從大地母親的呼喚,您覺得我們都是殺人犯嗎,您覺得我不想救他嗎,如果倒下的那個???人是我,我也會舉雙手贊成你們自保,人之常情,更何況是在這荒野裡,沒點動物的決斷要如何存活下來呢。」
「你們真的會回來救他嗎?」周憲淳問道。
康巴漢子笑道:「或許會,或許不會,我相信他自己也有這個覺悟,我們的家族早已經把生命看成這雪山的一部分了,落葉歸根也沒什麼不好的。當然,如果周總您執意要救他,我們肯定不會阻攔,只不過…沒人會停下來幫你的,你看看眼前的這些人,在外面的城市裡他們是企業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