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前,兩個人在老房子遍尋無果,臨別時,姜郃將大濤消失的事情告訴了白戈,希望藉助他的手段確認好友的安全???。兩天來姜郃一篇一篇回溯著姐姐的日記,本以為不會這麼快得到回覆,如今看到白戈這麼嚴肅,不由得激靈起來。
「你知道萬壽濤這個名字,是他後來才改的嗎。」白戈一口一口抿著熱水,整個人在店裡瀰漫的熱氣中模糊起來。
姜郃搖了搖頭,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即使真的改過名字又有什麼關係。
白戈板直了腰,將上半身湊到更近的位置,繼續說道:「小時候叫楚守,也是咱們哈市人,92 年生人。」
「92 年?」姜郃懷疑自己聽錯了:「我記得他跟我是同一年 98 年出生,所以我們生日總是會放一起過…」
「恐怕你這個好朋友,有太多東西是杜撰的了。」白戈繼續說道:「他的母親並沒有早逝,但不代表這哥們不慘,小時候遭父母遺棄後跟了親戚生活,後來親戚生病走了以後就吃百家飯長大,說實話,也是不容易。」
陌生,一切都好陌生,白戈口中的這個人和自己記憶中的萬壽濤相去十萬八千里,無論如何他都無法將這兩個人設合二為一,但他還是努力在找尋蛛絲馬跡,想從這個故事中找到一絲能讓自己信服的證據。
「這哥們的履歷終於引起了我的興趣,很多東西我的系統裡是查不到的,也是拜託了一些朋友我才知道,13 年前,這個萬壽濤,曾經涉嫌交通肇事和盜竊。」白戈一字一頓繼續道:「換句話說,我們應該稱呼他那時候的江湖大名,小獸。」
還沒等姜郃緩過神來,白戈便從外套口袋裡摸出一個黑色筆記本攤開,上面密密麻麻記錄了關於十三年前紅星街交通肇事案的一些內容,他開始按圖索驥梳理起來:「2005 年萬壽濤 13 歲,這年颱風夜他在紅星街盜竊了一輛計程車,並在開出不到幾百米的距離發生了交通事故,和一個不滿十週歲的女孩相撞,女孩重傷昏迷,並在幾天後不治身亡,當時萬壽濤也因為撞擊處在長時間的昏迷中,後來因為案發時不滿十四周歲,當時法庭宣判不予追究萬壽濤的刑事責任,當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兒時的慘痛回憶加上年少時犯下的錯誤,讓一個人在幡然悔悟後急於撇清過去的自己,於是改名換姓奮發圖強,從自身的人格中演化出一個完美的人格,一切似乎又都說得通了。姜郃思忖片刻,忽然覺得自己給這位陌生好友找補的念頭有些諷刺,抬起眼看見對面的白戈正在觀察自己,一時間五味雜陳。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白戈像是猜到了七八分說道:「如果今天是我我也很難相信這些,但如果事情到這裡就結束了也沒那麼可疑了。」
「你的意思是?」姜郃問道。
「判決結束了,身體恢復了,這位咱們的好朋友卻忽然從人們的視野中消失了,再出現時他已經改名為如今的萬壽濤,入讀了咱們市最貴的那間私立中學,隨後一路順風順水,成了你的同學。」白戈回答道。
「這怎麼了,總要開始新生活不是嗎。」姜郃知道自己反駁得很沒底氣,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跟什麼進行抗爭了,是在維護好友的顏面,還是自己的顏面。
「一個不久之前還在吃百家飯長大,沒有任何正經收入來源的街溜子,忽然在大難不死後生活無憂了,這怎麼看都屬於童話故事吧。」白戈笑道。
「你這麼說就是連這一點也有調查結果了。」姜郃逐漸放棄了抵抗。
白戈的臉上湧上一陣心滿意足的笑,他將筆記本合上收了回去,故意賣著關子喝了口熱水,才繼續說道:有個插曲沒跟你講,萬壽濤當年住院搶救時,曾經差點被人殺了。」
「女孩的家屬吧。」姜郃猜道。
「嗯,那女孩的父親伯萬靈。」白戈繼續抿著杯子邊:「那女孩葬禮之後,孩子爸爸找到機會溜進了萬壽濤的病房,被發現時在他身上搜到了劇毒物質,似乎是他自己調配的。說實話,大家也都能理解,當時不少前輩動了惻隱之心,最後人家認罪態度也不錯,判了三年就完事兒了。」
看見姜郃還是一臉不解,白戈繼續說道:「剛才我說萬壽濤在那之後改名換姓並且開始走上正軌衣食無憂,總不可能是他親生父母看見新聞忽然跑回來認親的吧,於是動用了一點人脈,我查到自那時起萬壽濤就一直受到別人的資助,才讓他順利完成了各個階段的學業,這哥們也是爭氣成績都還不錯。而資助他的人,就是那個曾經準備殺了他的,有著血海深仇的女孩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