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素珊生日當天,張悅把原本不想去食堂吃飯的她硬拉著去了,她百思不得其解——悅悅這麼一個溫順的人,自己明明已經拒絕了,怎麼她還要拉著自己去。
何素珊記得那天食堂的人超級多,門簾掀開後,一股飯香混雜著悶熱的空氣迎面撲來,嘈雜的人聲,擁擠的排著隊的打飯視窗,還有在過道里走來走去尋找空位置的同學。
何素珊只看了一眼,就想回宿舍泡麵——這樣也算是吃過麵條了。
但張悅沒讓她走,而是徑直拉著她走到了一張放了蛋糕的餐桌前。看到那個蛋糕,何素珊沉悶的心突然被豁開了一個小口子,透進了一束暖暖的光——沒想到還有人把自己放在心上。
那是何素珊最懷唸的一個生日,不是因為有蛋糕吃,也不是因為有朋友陪著一起過,而是因為那天的感覺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何素珊對上了許晗的眼睛,那雙眼透著能看到她笑容的渴望,她頓時明白了,一切都是許晗做的。她師父是多好的一個人啊,不光學習好,記憶力還強,去年的一件小事讓他記到了現在。
她突然有點想哭,面前這個人記著她的生日,提前買好蛋糕,在擁擠的食堂裡佔座,還串通她的朋友給她驚喜,一樁樁一件件,都如軟軟的棉花糖一樣塞進了何素珊的胸膛,滿滿當當的。
本該全是開心,可是她心裡卻分明酸澀得很——如果師父喜歡的不是文雅就好了,她希望她師父能喜歡一個也喜歡他的,日日都能開開心心的,不要像自己這樣,喜歡了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
張悅叫他:「素珊,想什麼呢?」
何素珊回過神。
趙曉冰也在,「壽星,幹什麼呢,快坐呀!」她拽著何素珊坐到了許晗的對面。
許晗把壽星帽遞給她:「要不要戴?」
何素珊終於笑了出來,說:「不要,多不好意思,這麼多人……」
許晗的眉眼也隨著她展開了,「好,不戴就不戴。」
他把帽子放在一邊,點了蠟燭,是一個數字形狀的蠟燭,十七。
「好了,許願吧。」許晗點了蠟燭,看著何素珊說。
食堂有些同學已經朝這邊看了過來,何素珊原本非常在意別人的目光,但那一刻她只看到了許晗的眼神,專注、熱切,還有一些別的她看不出來的情愫。
大家一起給她唱了生日歌,她沒去深想許晗的眼神意味,閉上眼許了願,幾個女生一起吹滅了蠟燭。
直到午休的睡眠鈴響起,他們才從食堂出來,頂著宿管阿姨的抱怨回了宿舍。
躺到床上,何素珊才開始回想今天發生過的事情,這次她如願以償地吃到了蛋糕上的草莓,比去年生日吃到的要甜多了,足以重新整理她的記憶。
蛋糕沒吃完,她打包帶了回來,連同那一隻未燃盡的十七歲蠟燭。
從此往後,她都會記得十七歲生日這天了。
冬天換座位,同學們最喜歡的就是換到挨著暖氣的位置,不僅暖和,而且還可以把牛奶之類的早餐放到上面加熱。
這一週,何素珊的座位換到了暖氣旁。她收拾好東西,抬眼看到了王雲軒——他談起戀愛總是這樣肆無忌憚的,如果是自習,或者不是班主任的課,他就堂而皇之把座位換到文雅旁邊。
何素珊低頭不再去看,把自己腦袋湊在許晗面前,有意無意地擋著和王雲軒坐在一起的文雅,怕她師父看了傷心。
上次運動會之後,許晗便一直保持著早自習前去操場跑步的習慣,張文飛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因為上次班會,孫文平提起附中要舉辦冬季越野賽,說是讓學生們「自願參加」,美其名曰為了增強學生們的體質。
但其實這種事一般都是強制,為了展現附中的學子精神樣貌,每個班都下發了指標任務,一個班至少要出四名同學去參賽。
孫文平也沒辦法,畢竟是校長的面子工程。他說完這件事後,班上除了許晗沒人報名,因為快要期末考試了,誰還有閒心去參加什麼越野賽。另一方面,同學們透過樁樁件件也都明白了怎麼回事,純粹是不想配合孫文平。
越野賽前,許晗給自己加了訓練量,晚自習前也去跑步。何素珊經過操場時,總能看見許晗繞著跑道一圈一圈地跑。
何素珊於是就給他帶晚飯,常常放在暖氣上溫著,等他晚自習回來的時候還能熱乎著。
許晗快上晚自習才回來,他吃東西總狼吞虎嚥的,何素珊託著頭看著他吃,說「像餵小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