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床頭吵架床尾和。」司機師傅這樣的大學生情侶見得多了,不是去開房就是在開房的路上,他也肆無忌憚說著渾話。
何素珊和李浩民都沒說話。
「去哪?」司機師傅問了一句。
「c 大。」何素珊答。
司機倒是沒想到,挑了下眉,掛檔加速溜了出去。
當晚回去,何素珊把吃的東西吐了個乾乾淨淨。
第二天回老家,何素珊和張悅約在火車站見面,張悅不回去,要在 c 市和媽媽一起過年,她來火車站送何素珊。
何素珊沒聯絡李浩民,李浩民也沒聯絡她,她心裡倒落得自在了些。
張悅看她心不在焉,問,「素珊,你怎麼了?」
何素珊搖搖頭,像是有些難以啟齒似的,說,「沒什麼。」
張悅一看她這樣,就不好問了,她點點頭,「沒事就好。」
她們不在一個學校,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何素珊和她之間終是不像以前那樣無話不談了吧。
「素珊,我還是那句話,如果發生什麼事了,一定要告訴我。」張悅說,「即使我幫不到你,我也可以分享你的悲傷,陪你一起承擔,有人陪的話不至於那麼難熬……」
「知道了,悅悅。」何素珊笑一下。
張悅看著何素珊,那眼神,像極了她媽媽剛開始捱打時候的眼神,那麼痛苦,卻又裝作無事,每一天她放學回家,還是照常問她想吃什麼,今天學校教了什麼之類的話題。
何素珊是想將一切都掩藏在那片眼神之湖下面,誰也看不見湖水下面的斷壁殘垣,只能看到平靜得不起一絲褶皺的湖面。
「素珊……你……」張悅的疑問幾乎下一秒就要脫口而出。
車站廣播響了起來。
是何素珊那趟車到站了,張悅的話就這麼被截斷了。
何素珊說,「悅悅,我先上車了。」又問,「聚會……你真的不來嗎?」
前些日子,袁國棟在群裡發說過完年要聚會,何素珊看了看日子,正好是情人節呢。
張悅搖搖頭,「不回去了。」
那是被稱作故鄉的地方,可是因為太多難過悲傷的記憶,如今令張悅不得不背離生她養她的土地,何素珊感到一陣悲哀。
她擁抱了一下張悅,「悅悅,提前祝你新年好,新的一年順順遂遂,開開心心,忘記一切難過的事情。」
張悅有一瞬間感覺以前的何素珊回來了,那個天真的、遲鈍的、沒什麼心眼的何素珊又回來了。
但當她看向她的眼睛,那是一種帶著故作堅強的眼神,她知道,終究還是不一樣了。
她說,「你也是,素珊,未來的每一年都要平安喜樂。」
時光催人老。
人長大了,想得多了,想得雜了,有許多不得不考慮的問題,也有許多必須要面對的事情,身不由己。
誰不是在通往成長的路上磕得頭破血流呢。
袁國棟訂的飯店還是他們畢業聚餐的那家。
許晗去之前糾結了好久。
——他到底要不要去?
一方面他並不敢見何素珊,但另一方面他又實在想再見她一面。
他躺在床上,手搭在額頭,眼神呆滯地看著天花板。突然,他站起身,開始收拾東西,然後買了去市裡的票。
何素珊來得很早,女生桌就她一個人,許晗走進來的時候,何素珊抬起了頭。
她的頭髮放下來了,又順又直,額頭有個輕飄飄毛茸茸的小劉海,抬起的眸子看向他,許晗的心在瞬間就停了一下。
他們之間有多久沒見了?
她好像更漂亮了。
素顏也很美。
她怎麼樣都好看極了。
何素珊開口打了招呼,「許……許晗。」
袁國棟後面跟著張文飛就進來了,「幹什麼,晗哥,擱這兒守門呢?」
張文飛伸手抱住許晗的腰,他今天穿了件高領毛衣,外面是卡其色的呢子大衣,被張文飛這麼半抱半推著往前走,然後坐到了何素珊旁邊的椅子上。
「哎,你倆情侶裝?」張文飛喊道。
何素珊的大衣掛在椅背上,顏色和許晗那件確實很像。
「不……不是。」何素珊的臉頰瞬間飛上兩片紅雲,耳根燙了起來。
「素珊,你怎麼還這麼害羞?你們什麼時候偷偷在一起的?」張文飛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