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從檢查出結果開始算,也已經有一個多月了,留給你們的時間很緊了吧。」
「是啊,只有你明白我們情況有多緊迫。所以你今天一定要答應幫我們的忙。」
「我能怎麼幫?」
「我家裡有一個保險櫃,應該存了不少錢,我已經知道了密碼,就差最後一步。我們對你的要求不多,只是希望你能幫我們把把風。」
第46章 間奏:1991——戀愛簡史(3)
傅星和父母,以及一個叫傅瀚的弟弟住在一起。他媽媽雙腿殘疾,白天黑夜都不離家,而爸爸除了上班,也不愛出家門。家中僅剩傅星一個人的情況,一年都未必出現一次,而他和鍾雁已經沒法再等了。唯一的機會是週五晚上,他家街坊的文化宣傳組織要在小廣場公開放電影,是殘疾人身殘志堅為人民奉獻的題材,要求傅星媽媽到場,會在電影放映完之後進行一個公開表彰。傅星要利用這段時間,搜刮家裡的保險箱。廣場離他家很近,且他爸不愛看電影,有可能中途退場,所以我的職責,就是盯準他父親的動向。一旦發現不對勁,就按照設定好的暗號,立刻通知傅星。
到了行動當夜,我才明白,他還給我安排了別的任務。
週五夜裡七點,我們三人在傅星家屋子南側的雜草叢生的小土丘上見面了。傅星遲到了十五分鐘,據他說是吃完晚飯後,想找個理由允許父母讓他溜出來,特別困難,他爸看新聞聯播的時候愛讓他陪著。
他們兩人早就把計劃盤好了,關鍵是要向我交代清楚。小土丘下方西側是即將播放電影的小廣場,這時候我們看見已經有人在那兒擺放椅子,豎起幕布了。傅星家在北側住宅樓的二樓,從我們的角度,可以看見他爸媽臥室的玻璃窗。他倆交給我幾支鋼絲棉煙花,若他爸提前回家,我就點燃並且大力搖晃,以此作為訊號。
我問傅星:「那你弟弟呢?他在家嗎?」
「在,」傅星說,「我們有辦法的,你不用操心他。」
我看了看鐘雁。鍾雁說:「對,沒事。」
這也許會是決定他們倆命運的一晚,但我看起來比他倆都緊張。也許這是因為他們早就下定了決心,而我還在懷疑我在整件事中所佔據的位置。一方面,我很高興他們願意讓我參與,另一方面,我不愛做有太有風險的事情。但是,比起風險,我更不願意他倆在暗中完成這一切,然後不辭而別。就算幫不上太大的忙,我也甘願做一個證人。
七點二十分,傅星對鍾雁說:「你先過去吧,等新聞聯播一放完,我爸就會帶著我媽下來了。」
「好的,」鍾雁轉向我說,「都靠你了。」
說完後,她從不遠處的斜坡走下去。
「她去哪?」我問傅星。
「先去站好位置。等下她負責拖住我弟弟。」
「她和你弟弟認識?」
「小朱,你聽我說。」
傅星的語氣突然嚴肅起來。其實我一貫不喜歡他叫我「小朱」,每當他用這個稱呼強調他比我年長,接下來就會說出一些我不喜歡聽的話。
「你看見我家住宅樓後面的單車棚了嗎?」
「看見了。」
「雁會把我弟弟引出來,在那單車棚裡和他聊幾句。我希望你也留心一下他們倆。」
「我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他們會不會做一些不該做的事。主要是我弟弟這方面。這麼說吧,他們見過一兩次面,而我弟明顯對她有意思。他幾乎是直接和我這麼說的。所以只要雁多說兩句,我就不用害怕我弟會中途跑回家。」
換句話說,計劃是讓鍾雁引誘他弟弟,雖然是暫時的。
「這是誰的點子?」
「我們倆共同的計劃。」
事到如今,我沒有給計劃流程提出異議的資格,但心裡突然有一種可憎的煩躁。
「你怕你弟弟會……對她動手動腳?」
「我說了,只是讓你留心一下,如果有什麼,你事後再告訴我。」
「你弟弟人品不好嗎?那你有沒有警告過鍾雁?」
「我直接和她說,反而會讓她覺得我對她放不下心。」
「車棚離我那麼遠,不可能看清的。」
「棚裡有燈。你能不能別糾結這個細節了?如果真的什麼都看不見,那就算了。關鍵還是我爸爸的動向。」
「你說事後再告訴你。不是說如果拿到了東西,你和她就立刻動身嗎?我哪來的機會和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