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回答道:
“沒有。”
“那麼,一刻鐘足夠了。”
“這樣說,”伊馬紐斯又說,“如果敵人在一刻鐘以後來……”
“他們可以追我們,但是追不上。”
“可是,”侯爵說,“再過五分鐘他們就來了。這個舊箱子擋不了多久,用槍托敲幾下就能把它打爛。一刻鐘!誰能牽制他們一刻鐘?”
“我。”伊馬紐斯說。
“你,喧鬧者古田?”
“是我,爵爺。您聽我說,你們六個人中間有五個人負傷。我可一點皮也沒有碰著。”
“我也一樣。”侯爵說。
“您是首領,爵爺。我是士兵。首領和士兵可是兩回事。”
“我知道,我們的職責不同。”
“不,爵爺,您和我負有同樣的責任,就是拯救您。”
伊馬紐斯轉身對同伴們說:
“夥計們,必須壓住敵人,儘量拖住他們。聽我說,我身強力壯,沒有流一滴血,我沒有受傷,能比你們堅持更久。你們都走吧。把槍留給我,我會派上好用場的。我負責拖住敵人半個小時。有幾支上了膛的手槍?”
“四支。”
“放在地上。”
人們照他的話做了。
“好了。我留下。我會給他們顏色看的。現在你們趕快走吧。”
形勢危急,人們顧不上道謝,只是匆匆與他握手。
“回頭見。”侯爵說。
“不,爵爺。但願不,不要回頭見,因為我會死去。”
大家一個跟著一個走下窄狹的樓梯,傷員們先下去。這時,侯爵拿起小記事本上的鉛筆,在那塊再無法轉動、敞開洞門的石頭上寫了幾個字。
“來吧,老爺,就剩您了。”阿爾馬格說。
於是阿爾馬洛走下樓梯。
侯爵跟著他。
伊馬紐斯獨自留了下來。
十三 劊子手
四支手槍放在石磚地上,因為這間房沒有地板。伊馬紐斯拿起兩支槍,一手一支。
他朝被木箱堵塞和遮住的樓梯口斜著走過去。
進攻者顯然害怕突然襲擊,害怕會引起爆炸,使雙方同歸於盡。第一次進攻如急風驟雨,這次進攻則緩慢而謹慎。他們未能擊倒木箱,也許是不想這樣做吧。他們用槍托把箱底打掉,再用刺刀在箱蓋上戳幾個洞,在冒險進來以前,可以從洞裡窺視室內的情況。
為樓梯照明的燈光也從洞裡射了進來。
伊馬紐斯看見洞裡有隻眼睛在注視他,便猛然用槍對準洞,扣動扳機。子彈射出去了,伊馬紐斯興奮地聽見一聲可怕的呼叫。子彈打爛了眼睛,打穿了腦袋,窺視的那個士兵翻身倒在樓梯上。
進攻者在箱蓋下部挖了兩個相當大的洞,作為搶眼,伊馬紐斯將手臂伸進其中一個洞,朝人群胡亂地射出第二槍。子彈可能彈跳了好幾下,因為傳來好幾聲呼喊,似乎有三四個人被打死打傷。樓梯上一片嘈雜,人們在讓步、退卻。
伊馬紐斯扔掉用過的兩支槍,拿起另外兩支,接著,他雙手持槍,從箱洞裡往外看。
他看到了頭一個效果。
進攻者回到了樓梯下面。幾個奄奄一息的人蟎臥在樓梯上。伊馬紐斯能看見樓梯拐彎處以上的三四個階梯。
他在等待。
“我在拖時間。”他想道。
此刻,他看見有人正貼著樓梯往上爬,同時,在更下方,在螺旋樓梯的主柱旁露出了一個士兵的腦袋。他瞄準這個腦袋開了一槍。一聲驚叫,士兵倒下了。伊馬紐斯將最後那支手彈上膛的手槍從左手轉到右手。
這時他感到一陣劇痛,也嚎叫起來。他的腹部中了一刀。一隻手,剛才匍匐爬行的那個人的手,從木箱下部的第二個槍眼裡伸了進來,往伊馬紐斯的腹部刺了一刀。
傷口很可怕,腹部被刺穿了。
伊馬紐斯沒有倒下,他咬緊牙關說道:
“很好!”
接著,他拖著身體,搖搖晃晃地靠近鐵門旁的火炬,放下他,取下火炬,左手託著流出來的腸子,右手將火炬垂下,好點燃藥線。
藥線被點著,燃燒起來。伊馬紐斯扔開火炬,火炬繼續在地上燃燒。他又抓起槍。
他倒在石磚地上,但又抬起身來,用僅存的一口氣吹旺藥線的火苗。
火在蔓延,從鐵門下過去,抵達橋一小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