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龍賓館十一號樓會客室中歡聲笑語不斷,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自然是陳達和的大嗓門。
圍坐在擺滿瓜果碟盤的墨綠茶几前。陳達和還在為剛才比郭士達多喝了幾杯而醉酒耿耿於懷,叫著要和郭士達晚上重新來過,陳達和是自來熟,何況在安東時郭士達雖然只是縣委書記,和陳達和倒也接觸過幾次,以陳達和的脾性,自然很快就和郭士達變成了“親密無間”的酒友,這種陳氏作風倒也是其絕活,能很快令別人和其關係變得親密起來。
唐逸微笑品著茶,並不參與到兩人的“辯論”中。
“叔,我給您倒上。”旁邊清脆的女聲,一名打扮時尚的漂亮女孩極為正規的茶道姿勢捧著紫砂茶壺為唐逸斟茶,她是陳達和獨子陳遠的女朋友,叫劉密,和陳遠都是剛剛大學畢業,分配在京城某國企工作。
劉密嘴很甜,比陳遠會來事多了,剛剛飯桌上不大說話,但偶爾插句話總是叫幾位長輩聽著極為舒服,只是面對陳達和時偶爾會有些發慌舉止失措,顯然她有些害怕這位未來的公公。
這也難怪,陳達和對她和陳遠的事一直持反對態度,能被勉強允許進入陳家的家門的小女孩已經歷盡千辛萬苦,在陳達和麵前,劉密就好象老鼠見了貓一樣,心裡實在有些戰戰兢兢。
不過現在的劉密則敏銳的感覺到,雖然自己和陳遠的婚事是陳家的家事,但顯然唐書記是個突破口,在飯桌上,未來的公公幾次好象想像以前那樣訓斥自己,但每次看看唐書記後就忍了下來,這位唐書記,可能是唯一能影響未來公公對自己印象的人。
在和陳遠戀愛時,她就知道了陳遠父親是公安部的正廳級幹部,這多多少少也影響了她擇偶的取向,但同時間其實也有一位高幹子弟追求她,好象爺爺還是副部級高官。他選擇陳遠,更多的還是因為陳遠老實厚道,不象那位花花公子一樣輕浮。
但等真正見到了陳遠父親的交際圈子,她才意識到這可能是自己人生中最正確的選擇了,同樣那位曾經追求自己的高幹子弟,現在想想那背影和這邊比起來實在是有些可笑。
就說這位唐書記吧,什麼也不用說了,其在遼東甚至在北方的影響力已經可以用神話來形容了,劉密以前是做夢也沒想過自己有機會坐在他身邊為他斟一杯香茗的。
“謝謝!”唐逸溫和的聲音打斷了劉密的思緒,劉密眼看自己斟的茶就要“水漫金山”,忙慌亂的收起茶壺,連聲到:“對不起,我,我……”
唐逸笑著擺擺手:“不用緊張,小遠我看著長大的,你們都和我的兒女一樣,你就當在自己家裡,該怎麼著怎麼著。”又轉頭看向陳遠。看著這個身材魁梧的小夥子,想起十幾年前他文文弱弱的摸樣,唐逸也有些感慨,笑到:“小遠,你帶女朋友去逛街吧,在我們這些老傢伙面前太拘束,沒意思。”
陳遠憨厚的笑,劉密則忙道:“唐叔叔、郭叔叔都這麼年輕,怎麼就能說老呢?你們都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呢。”
郭士達笑了起來,放下茶杯笑道:“還風華正茂呢,我這頭髮都快禿了!”
唐逸微笑道:“總署的領導同志中,你年紀最輕,也算風華正茂了。”
在新一輪部委地方黨政大員的調動中,遼東唯一變動的省常委就是郭士達,調任國家新聞出版總署黨組副書記、副署長。
陳達和呵呵笑道:“喉舌陣地啊,老郭,咱可得把它拿下,該打掉的就打掉。”
郭士達不像陳達和那麼口無遮攔,微笑不語。
陳達和又轉向唐逸,說道:“聽說這次下來幹安東市委書記的是商業部的周奎?他是老謝家的親戚是吧?”
唐逸笑道:“好象是吧。”
陳達和就哈哈笑起來:“這就叫風水輪流轉,我就是不明白,怎麼會是他下來了呢?”
唐逸微微一笑:“我也不太清楚。再說都是工作,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幾家歡樂幾家愁,在京城某個角落的單元中,則是一片愁雲慘霧。
看著坐在沙發上唉聲嘆氣的父親,周倩倩算是知道了什麼叫作繭自縛,以前自己肆無忌憚,數次挑釁唐逸,甚至在跟隨中央調研組下遼東的時候還曾經找過遼東地方幹部的麻煩,但怎麼也沒想到,父親竟然馬上就要去遼東任職,去那個謝家夢噩手下工作,可真不知道父親會不會平平安安的退休。
“爸,放心吧,我想唐逸也不敢亂來。”謝文武勸慰著岳父,但那軟弱的聲音卻沒有一絲底氣,謝家越發不如以前了,老爺子風燭殘年還患了老年病,已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