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墳墓前祝禱,心裡沉寂如水:像他們這樣的人,雖然擁有超乎世人的力量,卻只能終其一生行走在黑夜,無法和人世有任何關聯。星主說過,在命輪裡,每個人都像是一座別人永難抵達的島嶼,或者像永遠保持著恆定距離的輪之六支,相互依存、各司其職,卻畢生只能相望。
可笑的是,即便是這樣的人生,居然還有人至死不悔。
埋葬了同伴後,他沒有停留,掩上了石屋的門,朝著夕陽西下的方向走了開去。他知道過不了多久,便會有一個新的人來到這裡,成為石屋的新主人,繼續著漫無邊際的守望的人生——那個人,無論男女,都會有一個新的名字叫做“明鶴”。明鶴永不會死,正如龍、鳳、麒麟和孔雀也永遠不會死一樣。
只要不停有新的人加入,前赴後繼地祭獻上全部的生命和力量。
明鶴已經死了,剩下的事如今要由他來繼續,所以他必須去確認一下某些事。比如說,那些入侵的冰族人是否還有殘黨?那艘銀舟和所謂的星槎聖女到底去了哪裡?他們是否已經進入了那一座封印著破軍的神山,驚動了沉睡的魔?
《羽·青空之藍》第七章 盜寶者琉璃(1)
走出了小屋外一里地,風砂開始很大。剛被他斬殺過,那些被稱為薩特爾的沙魔雖然還不敢公然跳出來作亂,卻在沙漠底下蠢蠢欲動,他走在連綿起伏的沙丘上,能感覺到腳底下在發出微微的震顫。
沙子一粒粒吹到臉上,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臉上的肌膚在裂開。
日落時分,他終於抵達了目的地。狷之原的西方盡頭,佇立著一座孤零零的山。四圍都是平整的曠野,那座山突兀地拔地而起,高達百丈,隔開了荒漠和大海。山上覆蓋著黃沙,寸草不生,陡峭挺拔,線條凌厲,像一把深深插入地下、只餘下劍柄露出地面的利劍。
然而,這座山附近卻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黑霧,幾乎讓人無法看清周圍一切。
——那是極盛的邪氣。
當溯光一踏入這座山周圍十里,腰側的闢天劍頓時自動錚然躍出,直指前方!
他不由微微嘆了口氣,喃喃:“紫煙,不用擔心。”
黑霧裡旋轉著一股股黃沙,那是成群結隊的沙魔在遊蕩,彷彿山下的一片片黃色密林。黑色的藤蔓從沙漠里長出,在山麓攀援,交織成一片。在每片黑色藤蔓的中心,都開著人頭狀的血紅色花朵,張開嘴冷笑,詭異猙獰。天空中有黑色的烏雲急速移動,那是大片的鳥靈圍繞著這座山在一圈圈逡巡,似是陵墓的守護者。
那樣盛大的陣容,就是有一支軍隊掉了進去也會瞬間被吞噬得無影無蹤吧?
他隨著闢天劍,在這死亡禁域裡獨自前行,一直抵達山腳。山腳的沙漠已經變成了詭異的黑色,每粒沙子都像活了一樣地自己滾動著,一股股黑色的流沙彷彿大海里洶湧起伏的黑色暗流,在薄暮裡看上去觸目驚心。
闢天劍一直在前方開路,此刻停了下來,劍尖直指山麓。
這座山非常陡峭,全部被風砂覆蓋,上面寸草不生,也沒有一條路可供人攀登。溯光在山腳停下來,圍著山走了一圈,細細檢視是否有被外人闖入的跡象。這座“神山”雖不像空寂之山那樣雄偉,半圈下來卻也已經是天色黑暗,已不能視物。然而鑲嵌在劍柄上的那顆明珠忽然發出光來,四射而出,照亮了方圓一丈。
“好的,我知道了,”溯光微微嘆了口氣,“我會仔細的。”
藉著那點光亮,他繼續走了下去。
入夜後的狷之原更加森冷可怖,鬼哭千里,朔風呼嘯,彷彿一個夢魘之地。那些沙子被風吹動,在山上微微滾動,發出一種奇特的、接近音樂般的低低旋律。依稀聽去,又似是有人在黑夜裡低低說話。
溯光在黑色的流沙中獨自前行,繞山一圈,最後在一處停住。他用光源靠近照了一照,臉色微微一變——在那裡,陡峭的崖壁上赫然留著爬行過後的痕跡,有軍刀扎入峭壁後留下的孔洞,顯示著新近有不止一人從這裡透過,向上攀援而去!
終於還是被那些冰族人闖進去了麼?
“不好!”溯光眼神一變,抬手一按峭壁,飛身掠上。
彷彿對這座山的情況非常熟悉,他沒有如同前面那些闖入者一樣硬生生從崖壁上開鑿出一條路,而是輕車熟路地攀登著,手在一些凹凸的隱秘岩石縫隙裡一撐,身形便如同飛鳥一樣輕捷,片刻間已經到了山頂最高處。
山頂陡峭異常,幾乎是呈直角壁立。然而奇怪的是刀削一樣的山脊上,居然有一塊一尺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