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路最早還是邵老爺子修的。」程大樹。
前兩年自己又讓人重新修了一遍。
邵青燕唯一來的那次是在十幾年前,別說村子大換樣,沒換他都沒什麼印象。
可看著當時樹影斑駁,如今枝葉枯落的楓樹,邵青燕面前似乎站了許多人。
「我記得你當時站在那個位置,穿著校服。」邵青燕指了指對面:「小學剛畢業,個子就已經」
說著伸手在自己鼻子處比量了一下。
以為對方並沒有注意自己,程大樹聽他還記得連忙點頭:「對對,我是站在那裡,我六年級體檢身高就178·7了」
「」邵青燕看了眼站在身邊比自己略高一點的人轉移話題:「你們村的支書說你考試考了全班第一。」
「全校。」程大樹糾正。
「他現在還」邵青燕。
「去世很久了,現在的村幹部都是有大學文憑的年輕人。」程大樹。
「你不也是年輕人」邵青燕笑了笑。
盯著老樹又看了一會兒,他才轉身:「走吧,帶我去你家玉米地看看。」
村裡年味兒比城市裡更濃,還差幾天才到三十兒,錯落零散的獨門獨院裡就已經掛上了彩燈,路邊也有小孩兒摔玩鞭炮的痕跡。
「聞到這味兒就覺得要過年了。」程大樹嗅了嗅。
秋茬的玉米早就已經收了,留著枯稈爛葉的地上蓋著一層厚厚的雪,踩在上面費勁,邵青燕沒走幾步就陷了進去。
程大樹「哈哈」大笑起來。
「雪太深了。」邵青燕想要抬起腿,可重心卻有些不穩。
「燕哥,我揹你。」程大樹作勢蹲到邵青燕面前。
邵青燕低頭看著眼前毛茸茸的腦袋
,之前不良於行的時候被對方抱過、攙過,可卻從沒背過,別說自己現在能走,就算不能走…
「不用,怎麼來怎麼回去吧。」
「上來吧,別一會兒雪灌進鞋裡,褲腿子濕了容易凍著。」程大樹雙手在後背晃悠了一下:「燕哥上來,快點快點,凍腳。」
沒等邵青燕再拒絕,程大樹就勾了一下身後人的膝蓋窩,因慣性前傾的邵青燕下意識抓住程大樹的衣領。
緊接著他就被背了起來。
本以為對方會帶著自己原路返回,可卻往玉米地深處走。
程大樹每一腳踩下去,雪都埋過小腿肚子,『吱嘎吱嘎』又冷又好聽。
「沒認識你之前,家裡收入來源就是這一年兩茬的玉米和我媽去鎮上幫人幹活掙的那點錢。」
「我小時候可喜歡來地裡了,每次收玉米都特別有成就感。不是我吹,我種的就是比別家好吃,又黏又甜。」
亻犬在程大樹背上,邵青燕就沒有掙脫想要下來。
枯萎脆硬的玉米葉子時不時掃過他們的衣服,程大樹小心翼翼繞過倒斜的稈子。
「燕哥,我第一次見你就是在這兒,明明是夏天,卻覺得你像是從雪裡走來。」
「燕哥,我現在真是太幸福了。」
玉米地並不大,哪怕放慢步伐也很快就走到尾,程大樹:「真奇怪,小時候覺得這片地老大了。」
邵青燕抬手抹掉程大樹鬢邊蹭到的汙水。
「因為你長大了。」
從玉米地出來把人放到平地,程大樹沒有立刻起身,而是用手帕將邵青燕褲腳上沾著的雪撣掉。
「我這兒沒濕,趕緊擦擦你的褲子,鞋裡進雪了吧。」邵青燕。
然而撣完自己褲腿,程大樹並沒有撣他的。
「雖然之前在信裡跟你道過歉,但還是想當面跟你說一聲。」程大樹站起身:「大哥哥對不起,之前把牛糞濺在你身上了。」
「大哥哥,你的手帕我已經洗乾淨了。」
「不過好像又弄髒了。」
伸到呆愣的邵青燕面前的手中疊放著一塊手帕。
看著又舊又新,邵青燕拿起它:「這是我的手帕?」
程大樹:「嗯,你當時用來擦牛糞的。」
回想起那一幕,邵青燕有些哭笑不得。
「你竟然一直留著。」
「嘿嘿。」程大樹。
「那怎麼沒早告訴我?如果沒記錯,信中似乎也沒提起過。」邵青燕。
程大樹笑容一滯,目光躲閃:「天快黑了,咱們得回去了。」
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臉色突然爆紅,邵青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