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沈鋸一家沒有立刻告辭,沈鋸在客廳陪老丈人喝茶,吳氏拉著老母親的手,回到房間拉家常,“阿孃,我明日就要與二郎搬到相州城去了,您二老要多保重呀。年前我送了這麼多年禮回來,您和我爹別都捨不得吃,也捨不得用呀。我這一去呀,只怕要一年半載的才能回來看你們了。”
吳母張了張嘴,唉了一聲,搖搖頭,道:“你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別管我們,你爹魔怔了!”
沈無求偷偷找到吳二舅,塞給他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吳二舅推辭不要。他道:“大過年的,本應該是我做舅舅的給你包紅包,你舅舅我也沒啥本事,只包了幾文小錢。哪能還要你的銀子?!”
沈無求將錢硬塞給他道:“這是借給你的,你要是想做點小生意,可以做本錢。又或者是表弟表妹有個頭疼腦熱,可以給他們抓藥。我知道,大過年的說這些不吉利。但是,過些日子我就要帶著立夏離開了,你拿著就當是有備無患吧。”他今天發現外公對大舅一家太偏心了,擔心二舅難過。立夏跟著自己走了,沈無求希望他無後顧之憂,能安心學藝。
天色漸晚,沈鋸向岳父母告辭,今天他沒有提自己封官的事,只告訴二老自家要搬去相州了,明日就走。
立夏告別父母,他這一走,可能要一兩年才能回來。吳二舅母偷偷給他塞了五十文錢,紅著眼睛送他們到門口。
回程的路上,無忌天真地說道:“阿孃,今天外公家煮那麼少的菜,我都搶不過表哥他們,我現在肚子都餓癟了!”
一起坐在馬車上的立夏臉色暴紅,他也很不好意思,姑姑好不容易回孃家一趟,大過年的他們家也不捨得多添兩道菜。
這次回家,總覺得家裡的氣氛怪怪的。自家姐姐弟弟與大伯家的兩位堂兄疏遠了,吃的用的比以前更省了,問他爹,他爹總是說:“小孩子,別管那麼多!”
後來,小滿悄悄告訴他:“阿爺說省錢供大哥、二哥讀書,將來考狀元。”
吳氏回想起在房間裡與吳母說話,二老的床上鋪的還是舊被子。她問立夏道:“立夏,你知不知道姑給阿爺和你奶送的新被子,為什麼沒用?”
立夏道:“小滿告訴我說,姑姑家的被子才送過去,第二天大伯母就說大哥在書院感了風寒。她說大哥和二哥用的被子太薄了,都不暖和。她還說,哥哥們夜裡睡不好,白日裡就沒辦法集中精神讀書。阿爺一聽,立刻把那兩床蠶絲被拿出來,讓大伯給兩位堂哥送過去。”
立夏停頓了一會,看著自己姑姑,猶豫著要不要說下去。大堂兄沒考上童生前,阿爺是大家的好阿爺。大堂兄考上童生後,阿爺就只是立春和春分的阿爺了。立夏心裡有些失望,這次回家,他感到父親與阿爺之間有了裂隙。
“還有什麼,你快告訴我,急死我了。”吳氏若不是怕吵醒四寶,都想大罵起來了。
立夏繼續說道:“還有就是,就是,姑姑送過去的茶葉大部分被大哥二哥拿去送人了。大哥說他們夫子喜歡喝茶,送些好茶與他,請他多關照大哥二哥,茶具也一併送了。剩下一些茶葉與一套白瓷茶具,在大哥房裡。我大姐給他添熱水的時候看見了。”
吳氏聞言,一時無語,吳家變了,不再是她出嫁前的家。甚至都不是,一年前團結友愛的吳家了。
吳家,沈鋸一家走後,吳大舅把妻兒叫回房間。他指著自己媳婦罵:“你這個蠢婆娘,我們家三妹一家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叫你去做飯,你也不懂得殺只雞招待他們。她一高興了,手指縫裡漏一點,就夠咱們花一陣子了。”
吳大舅母不服氣道:“你們也沒說要殺雞呀,再說了,只剩五隻母雞了,不得留著下蛋呀。孩子們讀書多辛苦呀,不得好好補補呀。”
“阿爹,你也別罵娘了,姑姑家如今過的什麼日子你不知道嗎?她兒子能打獵了,野雞野兔的隨便吃,她能稀罕咱家這口吃的?”春分幫自己母親分辯道。
也許是沈鋸太低調,他們只知道沈家的茶葉好,卻不知道沈家的茶葉貴,他們以為沈家的茶葉與粉筆一樣不值錢。
在立春與春分兄弟倆看來,沈家不過是巴上了貴人,多了一些貴人送的好東西罷了。燒陶的泥腿子又能比打鐵的富裕多少?高貴多少?值得他們好言相待,上杆子巴結?
吳大舅氣極,指著春分也開罵:“你還敢頂嘴!你姑他們來,你二叔一家都懂得巴上去,你們兄弟倆倒好,回房關起門來完全無視他們兄妹。你們瞧瞧,立夏都跟著他們回去了。你姑姑說,明日就搬到相州城去住了,卻半句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