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一個身材高大錦衣華服的男人跟著阿香走進蓮院,身後還跟著他的長隨小廝。樹上的林浩然緊張地屏住呼吸,把身體蜷縮得更緊。
男人經過樹下時,彷彿發現了什麼,朝樹上掃了一眼,林浩然緊張得幾乎要掉下樹來。
幸好那男人也只是粗略掃了一眼,就走開了。他對身後的長隨道:“田鼠,你拿十兩銀子去給李教頭,就說是我請他喝酒的。讓他告訴府兵,他們夜裡巡邏,多往蓮院這邊走走。我聽說這兩日大廚房那邊常常丟失食物,不知是被野貓偷食,還是人為。”
長隨接過銀子,躬身欲走。那男人又道:“順便去正院告訴少夫人,我今晚在蓮院歇下了,明日一早定會陪她回伯府給岳父大人拜壽。辦完了你就回去休息吧,不用再過來了。”
“謝謝五爺體恤,小的明白了。”長隨未進屋便退下辦事去了。
林浩然恨恨看著那匆匆離去的長隨,等兩人離開樹下,他才悄悄離開樹丫,跟蹤而去。
他記得這個人,當年他見過這人三面。第一次是在佛光寺裡,第二次他拿著二百兩銀子,上門說是替他家公子給林秀才一些補償。
那天,田鼠帶著四個護衛,推開了林家的門。見到林浩然的父親,便高聲道:“林秀才,我家五爺看上你家娘子張氏了,這二百兩銀子是公子給張氏的聘禮,也算是給你的補償了。”
“荒唐!張氏是有夫之婦,何來下聘之說!”林秀才怒道。
“是張氏自願的,她說為了讓你繼續參加科舉,她願意自賣自身。你就把錢收下吧,別辜負了她一番心意。”田舅把錢放在桌子上。他又壓低聲音道:“說不定她是嫌棄你窮,才跟了我家五爺呢!”
“不可能!小蓮與我鶼鰈情深,怎會拋夫棄子自願跟你家公子。我要報官!你們這是強搶良家婦女!”林秀才怎麼會相信這長隨的鬼話,這幾日張氏溫柔以待,夜夜與他纏綿,哪裡像是嫌棄他的樣子?!
“信不信由你,我們過兩日就回京了,我勸你認命收下銀子,別鬧得人財兩空!”田鼠將銀子留在桌上,就欲拂袖而去。
“帶著你們的臭錢滾!我就算窮死餓死也不會賣妻賣兒的。滾!”林秀才將銀子扔出院外,衝幾人大吼道。
這一幕在林浩然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這是他有記憶以來,父親最為憤怒又最暴躁失態的一次。
第三次,第三次見到這個人,他正指揮著幾個身強力壯的護衛對林秀才拳打腳踢。
“我讓你認命你不信,非要去告狀,你們知州大人不過是一個六品地方官,哪裡敢審我們家五爺?昨日收到你的狀紙就立刻跑來告訴五爺,五爺他當場把狀紙撕了。”田鼠讓人攔住追趕五爺馬車的林秀才,說道。
“你!你們欺人太甚!我要上京告御狀!”林秀才怒吼!
“我說你,真是迂腐,咱家五爺給了你二百兩銀子,足夠你在相州,娶十個黃花大閨女都綽綽有餘。你看你,窮得這長衫都洗得發白了,喲,你們瞧中衣還打了補丁!
就別硬磕了,最多兩年,張氏若沒能為五爺生下一兒半女,五爺自會放她歸家。你就拿著銀子,回家先納兩房妾侍樂呵樂呵!豈不美哉!”田鼠嘻笑道。
“侮辱斯文,侮辱斯文呀!大丈夫豈可賣妻求榮!何況銀子我也沒收下呀,”林秀才道。
“你沒收下,你大舅哥收下了,他還在張氏的賣身契上簽字畫押了呢!”田鼠故意湊近林秀才,低聲說道。
“我不信,我要去找我娘子問清楚,你們讓開,讓開,你們這是強搶民婦呀!”林秀才掙扎著想要去追逐那漸行漸遠的馬車。
“攔住他,這個不識抬舉的酸秀才,給我好好的教訓他,只要不打死就行了。”田鼠甩下這句話就揚長而去。
他是真的沒想到,這點子拳打腳踢會要林秀才的性命。他只想著有張小蓮的二百兩賣身銀子在,一點子皮外傷也能治好的。
只是,田鼠沒想到,張家的人與張小蓮一樣都是心狠之人,張大舅把張小蓮的賣身銀全部據為己有。林秀才氣怒交加,身負重傷又無錢醫治,最後竟不治身亡了。
林浩然至今難以忘懷,他攙扶著渾身是傷的父親,一路跌跌撞撞,連滾帶爬地回家,父子倆狼狽不堪的情形。
年幼的林浩然花光了家裡所有的錢,林秀才的傷勢仍不見好轉。最後,他不得不向外祖家借銀給父親治傷。
大舅舅給了他五兩銀子,對他說:“浩然啊,你娘~我妹子,既然已不是林家婦,那咱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