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靜時沒有說話,虞瀾說著說著,眼睛慢慢濕潤起來,白生生的手臂摟緊男人脖頸,被淚水盈滿的臉蛋埋進男人肩頭,哭顫著說。
「……就知道欺負我。」
薄靜時依舊沉默著,手臂從後摟著虞瀾的腰身,另一隻手落在後背,慢慢地拍著,像哄小孩子入睡那樣。
無聲哄人的方式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虞瀾的不安,同時也讓他陷入新一輪的思索。
前不久他還鬆了一口氣,他同薄靜時只停留在【提問一】,沒有進行【提問二】。
可現在他們不僅進行了【提問二】,甚至還創造了他可能會進行的【提問三】。
過程太快且太刺激,他接受不了。
虞瀾不明白薄靜時為什麼要這麼幫自己,就算關係再好,也不應該這樣子。
況且薄靜時有很嚴重的潔癖,不會覺得髒嗎?
心中惴惴不安,他找不到合理的解釋,廖遊的言語與搜尋結果讓他愈發混亂。
最終他咬了咬薄靜時的肩膀,悶聲悶氣道:「以後你不能這樣了。」
「為什麼?」這是薄靜時沉默過後的第一句話,「瀾瀾分明也很喜歡的不是嗎?」
薄靜時不會錯過虞瀾的表情,他每次更換都是試探,虞瀾確實會露出驚訝神色,但更多的還是期待與渴望。
許多細節表明,虞瀾確實不牴觸他的親近,但如果真的要轉變某種關係,虞瀾又有些無法接受了。
虞瀾很單純,也很固執,他的世界有一套屬於自己的邏輯體系,不接受任何入侵者,他人很難更改。
他認為自己是直男,那他就一定是直男,不論現在還是將來。就算他沒有和女生談過戀愛,他也不會變彎。
「好朋友之間不能這樣子。」虞瀾糾結了一會,才說,「這些事都是戀人之間才會做的,學長,以後我們不能這樣了,不然你會找不到女朋友的。」
他還說,「學長這麼好,以後的物件一定很漂亮。」
薄靜時沒否認:「嗯,很漂亮。」
「那你呢?」薄靜時問他,「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什麼樣的型別?會和什麼型別的女生結婚?」
「我?」虞瀾抬起通紅不堪的臉,「我是不婚主義。」
薄靜時沉默了,他很樂觀地想,也許這還是一件好事。
虞瀾是不婚主義,那虞瀾就不會和別的女孩子結婚。
他努力找理由說服自己,哪怕這些理由實在拙劣沒有信服力。
他低頭想去親虞瀾的額頭,卻被虞瀾帶著怒氣一掌拍開。
軟綿綿的手掌包住他的唇與下巴,虞瀾別過頭,眉尖蹙起,一臉被慣壞的嬌氣模樣。
「不準親了。」
虞瀾原本想留在這裡和薄靜時一起吃晚飯,但他臨時接了個電話。
他媽媽正好今晚有空,於是準備帶他去買新衣服。
薄靜時又恰好工作上有事,不能送虞瀾,故而沉著一張臉。
這是他第一次因工作上的事感到煩躁。
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追求高效,他享受專注工作的過程。可現在他竟然產生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要是會議可以延遲就好了。
最終他還是沒進行這個不理智的決策,他給虞瀾打了輛車,又拿過虞瀾的手機,在緊急聯絡人上輸入了自己的手機號。
薄靜時記下車牌號,拎著虞瀾的小包包陪他等車。
天空下了點雨,虞瀾忽然抬頭望向天空,明淨浩瀚的藍天彷彿被蒙上一層灰布變得霧濛濛。
下巴被捏住轉過,薄靜時捧起他的臉,傾身低頭,慢慢用拇指指腹蹭過唇角,那兒有一塊餅乾屑,是虞瀾不小心粘上的。
虞瀾緩慢眨了眨眼,雙目明亮,漂亮得招人。擦完嘴巴後,他露出兩顆漂亮的小虎牙:「謝謝學長,學長對我真好!」
看著他明媚的臉,薄靜時想要伸手去撫摸,可惜車輛到了,虞瀾和他揮手道別,在雨變大前及時鑽進了車裡。
車窗被緩緩搖下,虞瀾的笑容依然燦爛,雨水降落後一切都變得模糊,唯一明亮的只有那雙如寶石璀璨的眼。
薄靜時在那兒看了很久,直至再也看不到車輛的影子,也沒有挪動腳步。
工作室建在郊區,荒寂的草叢與冷清的街道邊的臺階上久久站立一人。
雨勢慢慢變大,時不時能聽見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逐漸暗下的天幕似暗夜降臨,一身黑的薄靜時幾乎要與環境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