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在我腰身的手都正在逐漸收緊。我猜想他大約已經在餐館門口遇見了自己的父親;因為兩人各自消失與出現的時間如此之近,恐怕我想隱藏些什麼,也註定是隱瞞不了的。
“我沒事。只是和你父親說了些心裡話,他沒有為難我。”。程頌一直抱著我不鬆手,就連耳邊的呼吸聲也沉重起來。見他如此模樣,想來他是在擔心我受委屈,我只好這般解釋著。
“你不用替他說話,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不過。昨天沒聯絡你,是因為我手機壞了。”程頌輕言細語在我耳邊輕訴著。
“我知道了,奶奶說過了。”想起程奶奶方才刻意補充的話,我突然意識到,也許奶奶叫我來並不是因為程頌的父親,而是想替程頌向我解釋。她知道,以程頌的性格,這些事他定是不會與我說起,怕我多心,也怕我真的因為他父親與他分開。只是她沒想到程頌的父親竟然如此湊巧出現在這兒。
“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插手你的事。我們之間的約定......”,說到這兒,程頌突然猶豫起來,不再接著往下說。
我沉思了許久,才接著他的話繼續說道:“只是我們倆之間的約定。依舊作數。”。
我感受到了從脖頸處傳來的程頌的笑意,便也不自覺地揚起嘴角。方才還委屈至極,想要大哭一場的我,在得到程頌的擁抱和解釋之後,瞬間便煙消雲散了去。
“吃飯了!”。就在這時,程奶奶的呼喚聲突然在遠處響起。程頌這才有些不捨地放開抱著我的雙手,拉著我朝廂房走。
餐桌上,程頌一邊給我夾菜,一邊聽程奶奶說:“過年,我打算回去過。你呢?”。
程頌一手扶額,滿不在乎地回道:“我都可以。您老人家開心就好。”。
這時,程奶奶側著腦袋問我:“考完試我們一起回?”。
已經獨自過了兩個“年”,如今難得有人作伴,我心中自是歡喜。只是我害怕眼前這些觸手可及的幸福,到最後終究會成為一場夢幻泡影。患得患失已經漸漸成為我生活中難以割棄的一部分。我沒有表達自己的意見,只是向程奶奶點頭回應著。
吃完飯後,程奶奶讓程頌先行上車。她將我留下,似乎是有什麼事情要與我交代。我並未多想,只是獨自坐在方才與程頌父親聊天的座位旁,等待著程奶奶。須臾過後,程奶奶手裡拿著一個棕褐色的木質盒子緩緩朝我走來;盒子直徑不到半尺,頂端鑲著一塊白玉,正前方掛著一把蝴蝶箱釦。程奶奶走到我面前,將手中的老式首飾盒交給我,然後用長輩的口吻對我說:“這個給你。”。
我見奶奶手中的盒子,製作精良,像是精心雕刻而成的工藝品,有些遲疑不敢接下。奶奶便拉起我一隻手,將盒子塞到我手中,慈祥的面容,像是看自己的閨女那般同我說道:“拿著吧!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嫁妝,她說等我結婚的時候就將它開啟戴上。可惜的是,我一直沒有機會戴上它。如今留給您,希望有一天你替我完成我母親的遺願。”。
聽聞程奶奶的話,我更加不敢收下,就要給將它退回去,並連連擺手道:“不行,奶奶。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而且......我和程頌,未來有可能不會按照你所期望的樣子生活。您還是留給他以後的心上人吧!”。
程奶奶又將盒子推回我手中,並有些不耐煩道:“讓你拿著就拿著。我喜歡你,和那臭小子沒關係。不管你將來嫁給誰,這份嫁妝都是奶奶送你的。”。
看著奶奶目光堅定地選擇我,以及方才在程頌父親面前那般維護著我,我頓時雙眼就被淚水佔滿,忍不住落下兩行熱淚。我立即抱住奶奶,心懷感恩卻不知該如何表達,只好在她耳邊小聲說:“奶奶,謝謝你。”。
奶奶輕輕拍了拍我的後背;就像小時候母親哄我睡覺時,也會不停地用手輕拍著我的後背安慰著我。自從爺爺奶奶過世,母親離家出走,我已經很多年沒有感受過被長輩這般護在身後的幸福。在程頌出國的這段時間,程奶奶雖然並不會時時刻刻和我待在一起。可每逢過節,當她問起我是否是一個人時,都會主動邀請我和她一塊兒吃飯、玩耍。一老一小,本應有的年齡代溝問題在我們身上都不曾存在過。除了吃飯時間,除了彼此需要的時間,我們都可以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程奶奶對我從來不像父親那般,動輒就是一通說教;而是將我視作她的好姐妹、同輩之人那般拉著我在周邊旅遊、品茗、聞香,帶我感受國之古代文化藝術。
“好了好了。你再哭一會兒,等會兒出去程頌看見了還以為我揹著他欺負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