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時,是在醫院的急診病房,一名護士正在為我拔針。因為沒有手機,我無法檢視時間,只能從窗外黯淡的光線看判斷,我猜此時大約是傍晚時分。金黃色的陽光穿透玻璃窗戶打在牆面與地面的連線處,映照出似囚籠的形狀,不一會兒便消失了;緊接著房間開始變暗,我和病房裡的其餘病人及她們的家屬開始看不清對方的面孔。護士一進門見房間昏暗著,就順便騰出一隻手開啟了房間裡的燈光,來到我床邊。
那名護士一邊為我拔去插進我手背一血管中的針管,一邊用棉籤按壓著進針口處,然後快速果決地將那細長的針管從我的血管裡抽出,並交代我:“來,按著。”。
我聽從護士姐姐的話,準備抬頭去按那棉籤,卻覺得胳膊處隱隱有疼痛感傳來,但此時我並未細想。只見那護士將輸液管、輸液瓶什麼的都收拾到自己隨身帶來的銀色托盤裡,轉而繼續與我說起:“你的藥輸完了,可以通知家長來接你回去了。”。
我依舊神情有些恍惚,問道她:“姐姐,是誰送我來的?”。
那護士直起腰身,思索片刻,答道:“好像是一位胖胖的女士,具體我不太清楚,你可以去問問醫生。不過你已經沒什麼事了,讓家長來接你就可以了。”。隨即,她便端起手中的托盤,朝我隔壁床望去一眼,見她們輸液情況良好就走出了病房。我鬆開棉籤,見出血已止住,扔掉棉籤,不禁按了按自己的胳膊,疼痛感明顯加劇了。就在我想拉起衣袖看看情況時,門外一呼喚聲令我停下手中的動作,並抬頭望去。
“糖糖!”。門口處,宜爾斯似乎是奔跑而來的,她原本細碎的劉海此時都被汗水打溼,根根分明地巴在她的額頭上。此時,她一手按著房門,另一手託著自己的書包,一面氣喘吁吁地大口呼吸。見到我時,那緊張無比的神情立馬鬆懈下來。
我想大約是老師跟她說過我的情況,她才會跑來。就問道:“你慢點兒,你怎麼跑過來了?”。
“我來接你啊。老師說你進醫院了,也沒說你到底是什麼情況。一下課我就往這兒趕,結果她們說你在急診,我還以為你住院了呢!嚇我一跳!”,宜爾斯走進來,一屁股就坐在我床沿邊上,一邊喘一邊解釋。
“唐棣。輸好了啊?”,這時,門外一細膩溫柔的女聲響起,我立馬抬頭去看。她圓潤的身材令我一眼便認出是清晨我第一眼見到的那位阿姨。
我嗯聲點頭,然後她繼續說:“那走吧!我送你回去。你爸在往回趕,不過也得過兩天才能到。我給你買了點吃的,是要吃完了再回去?還是回去再吃啊?”。
我見阿姨沒走,心裡竟生出一絲溫暖,便告訴她我想回去吃。阿姨與宜爾斯相互打了個招呼,倆人便陪著我一同回了家。到家後,阿姨臨時有什麼事要先走,我沒有什麼好答謝的東西,只好嘴上答謝一陣。
阿姨離開後,房間裡就只剩下宜爾斯同我。我們一邊吃飯,一邊看電視,只是宜爾斯總喋喋不休地問起我生病的緣由。在她的堅持不懈之下,我只好將昨夜的事情與她說明。但宜爾斯卻一個激動不小心抓住我的胳膊,疼痛感令我不禁咋聲。她一邊詢問我怎麼了,一面要撈起我的袖口。當她將我的袖子撈起時,我兩側胳膊上那清晰的指甲印記終於得見天日了,面板上紅色的血跡已經凝固,被指甲嵌進去的傷口遠比實際的指甲長度更深。
宜爾斯看著我胳膊上的傷痕,眼裡隱藏著的淚水一直沒有落下,我從她的眼中看到了她對我的心疼。只見她突然抬眼看向我說:“糖糖!沒事,以後你等著我,我一定會陪著你走每一條你不想走的路。就算前方的路漆黑無比,我也一定會守在你身邊,做你堅強的後盾!”。
宜爾斯看著我的那雙眼熾熱又真誠,倒讓我不禁笑出了聲,我用左手食指輕輕戳了戳她的腦袋,笑話著她:“說什麼呢!哪有路會漆黑無比啊,你是不是最近又看愛情電影了?”。
宜爾斯不在意我對她的嘲笑,衝上來就要抱住我,但她的無心又再次觸碰到我的傷口。這使得她又再次將我放開,並詢問我家中有沒有消毒藥水。拿出藥箱後,宜爾斯小心翼翼地為我清洗胳膊上傷痕結痂的地方,為我包紮。
那一晚,宜爾斯沒有回家,而是留在我家裡一直照顧著我。我本以為身邊有了人,就可以睡一個安穩覺,可半夜醒過來的我,依舊滿頭大汗,背心溼透。我不敢吵醒睡在身旁的宜爾斯,只能夠無數次強迫自己繼續入睡。
第二日清晨,宜爾斯看見我一臉的疲態,也知我昨夜睡眠不好,她拉起我一隻手握在自己手中,同我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