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害如果已經形成了,又要如何去抹掉?
我不自覺的每說完一句話都想向窗外看去。程頌對我的行為感到困惑不已,誤以為窗外有何不明物體,便也跟著朝窗戶外看去。我害怕內心深處對黑暗的恐懼會被發現,就將頭顱深深的埋下,迫使自己不再去看窗戶外那快要漆黑的一幕。肅林木將最後一口蘋果嚥下後,便起身去衛生間洗手洗刀具,他洗完出來時見我倆時不時就往窗戶外望去,便也心生好奇,問道:“那兒有啥?你們看啥呢!”。
當他問出這一句話後,那倆人都不約而同相視一眼,似乎對什麼事情恍然大悟,俱是一愣。隨後我就見程頌站起身,將窗戶兩側的窗簾拉起。我知道,肅林木極其細膩的心思定然已察覺,而程頌平時除去基礎課本還會看許多關於心理學方面的書籍,他也肯定發現了。
我見兩個人似乎都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正想著說什麼,就聽門外父親的聲音在走廊中響起。聽到父親的聲音,我頓時緊張到又想將雙臂隱藏在被子裡。可是程頌卻突然抓住了我的手,並衝著我微笑搖搖頭,又再次溫柔說道:“他會看見的。你沒有錯,不用害怕。”。
程頌剛說完,我所在的病房門又再次被開啟,只見父親頂著滿頭大汗,一進門見到坐在病床上的我就立即放下手中的公文包,朝我大步走來;他擔憂的眼神一直在我身上打轉,嘴裡不停問道:“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父親一面詢問我的身體狀況,一面伸出雙手在我臉上劃拉,當他低頭看到我雙臂的那一刻,我見他眼裡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掉落下來。見到父親如此難受,我心裡的酸楚也難以自拔開始氾濫,只好帶著愧疚強擠出一副笑容對父親說:“老爸,我沒事兒!這是不小心弄到的,很快就好了。”。
我想安慰父親,可是卻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解釋。這樣猙獰不堪的傷口,任憑哪一位疼愛子女的父親見了也不可能會無動於衷吧!
父親沒有說話,他只低頭看著我手臂上的傷痕,想撫摸卻又怕弄疼我,顫顫巍巍的手順著抓痕緩慢下沿,來到我的手腕處,然後將我的雙手緊緊握在他大大又溫暖的手掌中。用那哽咽低沉的聲音說:“怎麼那麼不小心!爸爸不是說讓你把手機帶在身上,有事情給我打電話嗎?”。
父親始終沒有抬頭看我,但我看見他顫抖的雙手以及那一滴一滴從下頜處滴下的淚水時,這個萬事要強的男人,竟然在這弱小的傷口前留下了他珍貴的眼淚。無盡的自責令我更加無所適從。正欲開口,肅林木卻走到父親身旁,將自己的左手搭在父親右肩上,小心翼翼地說著:“叔叔,別怪她。她......”。
“是誰?究竟是誰幹的?”,父親打斷了肅林木的話,抬起頭,用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看向程頌,隨即又落在肅林木臉上。我看見他的眼睛裡除了淚水,還有隱藏在淚水下那無法被澆滅的憤怒。
“學校還在查,叔叔放心,學校一定會查清楚的。”肅林木被父親的眼神嚇到,不知所措地望向程頌,見程頌緘口不語,才又解釋道。肅林木沒有說出徐筱洢的名字,程頌也未提,因為我們彼此三人都很清楚,那個人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父親見得不到答案,突然站起身,怒火中燒的模樣。在他正欲轉身離開時,我拉住了他。我知道他想去哪兒便趕緊開口制止他:“爸,我已經沒事了。你都跑了一天了,坐下歇會兒吧!”。
我知道此時我說什麼父親也不會接受,可我還是試圖想讓他冷靜下來。“爸,我還沒吃飯,你給我買點吃的吧,好嗎?”。
父親聽到我這個點兒還未進食,這才轉過頭看向我。他心疼的眼神在望向我的那一刻,竟令我害怕到想要躲開,可我還是努力迎著他微笑道。父親知我從不在他面前示弱,大約也是聽懂我話語間的意思,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後才軟下心來問我想吃什麼。
這一問倒當真將我問住了。我本就毫無食慾,那麼一說原是想找個藉口岔開話題,此刻絞盡腦汁我也想不出要吃什麼。只好胡亂說一嘴:“白米粥。”。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若不是早些時候許華端來一碗白米粥,我腦子裡也不會蹦出這個詞兒。當真是索然無味的食物,這怎麼吃得下呢!
父親拿我沒辦法,只好點頭同意,而我正好有藉口將程頌和肅林木都趕走。因是許華跟我說過,昨晚我被送到醫院後程頌就一直留在病房守候在我身旁,守了整整一晚;臨近午時她們下課來到病房,程頌才回去歇息了半天。可他這個點兒又來了,想必也是沒休息多久。我看著程頌,對他說:“你們去吃飯吧,麻煩幫我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