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點半,氣溫又降低了幾個度。我朦朧間睜開眼,火車正好進到一個隧洞。洞子裡漆黑一片,而車廂內燈光熠熠,我在車窗玻璃上看見了它倒映出的我那張模糊不清的臉頰。宜大叔見我抬起了頭,又見宜爾斯的身體動了動,就柔聲細語地問道:“兩個小朋友要不要吃點什麼東西?車頭有熱水,可以洗漱;餐車上有饅頭、包子和粥;或者我們還有幾桶泡麵。”。
剛剛睡醒的我,腦子還有點兒懵,揉了揉眼睛困惑地說:“我爸呢?叔叔你們吃過了嗎?”。
“我們等你們醒了一起吃。你爸說想嚐嚐餐車上的東西好不好吃,就去找推車的大姐了。我說等你們醒了再問問,他擔心那大姐走過了,就追過去了。畢竟有十八節車廂呢!再推回來指不定還能剩點兒啥了!”。宜大叔很認真的回答著我的話。
這時宜爾斯也逐漸清醒了,她衝著我小聲說道:“我們要不吃泡麵吧!我聽人家說火車上的東西又貴又難吃。”。
我想了想,一大早就吃泡麵也不太好,再加上父親那麼關心我的胃,還是不要讓他擔心了吧。“等等吧,說不定也還可以呢!嚐嚐嘛,實在不好吃我們再吃泡麵吧。”。
說完,我起身想去上廁所。可剛站起來,就看見車廂另一頭,父親一手提著用塑膠袋裝著的饅頭,另一手提著早就用盒子分裝好的熱粥,正小心翼翼地向我走過來。那一刻,我愣住了,鼻頭一酸,好像嘴裡有一顆苦膽被咬破了似的酸澀難忍。父親雖不善言辭,可他卻總是在用行動向我表達著他對我的那羞澀的父愛。以往是這樣,如今還是這樣。
當他快要走到我面前時,見我還在發愣,便面帶微笑開口道:“剛好!我剛買的,還熱和著呢!你胃不好,早上還是喝點粥吧!”。
他走到座位前,小心謹慎地放下手裡那一堆東西,並衝著宜大叔和宜爾斯說:“你們也喝點粥吧!h城那邊早晨的氣溫很低,喝點熱粥暖暖胃。我嚐了嚐,這饅頭還可以,不是特別難吃。”。他神情自然地跟宜大叔解釋,兩人客客氣氣的說著客套話。宜大叔可能覺得白吃不大好,正欲拒絕,但他肚裡那一陣不合時宜的咕嚕聲卻出賣了他,就只好點點頭說了聲謝謝!於是幾人就開始坐下吃起早飯來。
我去完廁所回來,還未坐下就聽宜爾斯驚喜的衝著我喊道:“糖糖,快來嚐嚐!還可以呢!這饅頭挺鬆軟的,配上昨晚我們吃剩的冷小吃,和著粥吃,還別有一番滋味呢!”。
我尷尬地看著她那一臉享受的吃相,心裡嘀咕著:“還好宜大叔有錢,不然怎麼養得起她這隻小豬!”。
吃完早餐,時間也快八點了,火車進站後緩緩地停了下來。我們收拾好行李,清理了桌上的垃圾,也陸陸續續下了火車,去尋找學校的大巴車。開學前一個月,學校招生辦有發簡訊到父親手機上,它告訴我們下火車後學校有專門的大巴車會接送。我們很快的就在附近的停車場找到了學校的大巴車,坐上車一個小時的路程就到達學校了大門口。下了車,學校大門上那幾個大字赫然出現在眼前——h城醫學院。
站在大學校門前,正中央是一個偌大的水池,水池中心佇立著一顆巨石,巨石上刻著的幾個黃銅色的楷體大字印入眼簾,突顯出一種莫名的莊重感。可我卻覺得,十年寒窗,也不過如此。
這兒是學子們的終點,亦是起點。校門兩側大理石搭建的方形石柱筆挺直立地坐落在兩旁,中間由一個鐵柵欄似的自動伸縮門連線著。大門左側是保安室,保安室門前的鐵柵欄此時儼然一副壓縮彈簧狀,彷彿正等待著再次被拉開;不過,我想它應該要等許久了。
走進學校大門,路過一塊寬敞的空地,再穿過兩棟樓房的中央,正前方一個小型操場上許許多多的太陽傘正像一朵朵豔麗的花兒似的綻放在烈日下。每一把傘下放置了三兩張書桌和零零散散的幾把椅子。靠中或靠右側桌子上方則放置著不同專業的名稱招牌,具是由一張A4紙列印好後貼到亞克力牌子裡組成的。招牌上寫有護理專業、臨床專業、檢驗專業、藥學專業、心理學專業等等等等。桌子旁站著三三兩兩男男女女,全都面帶微笑,正同停留在他們桌前的入學新生們張羅著接下來他們要做的事。什麼住宿樓、各大專業樓、解剖室的方位,輔導員的電話號碼,食堂、操場、圖書館以及休閒娛樂吧的位置等等。
環視一週後,我的眼睛不自覺就停留在了“臨床專業”四個黑體字上,以及那張招牌後坐著的那個人的臉上。他長相清秀,尖尖的下巴,一張微微笑的嘴唇彎出一抹迷人的弧度;帶著一副金框眼鏡,濃黑茂密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