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退諸位大臣後,老朱心裡還是感到一陣不安。
他也在反思:“這儲君之位已定,朝中大臣又多是太子留下的根基,遼王那裡還是得稍加提醒,免得風頭太盛,百官非議,皇孫為難。如果對遼王太過嚴厲,一氣之下,跑回遼東,誰給自己幹活去?兩頭都要統籌兼顧。”
各位尚書剛剛離去,錦衣衛指揮使蔣獻又前來報告說:“陛下,遼王私自派人到浙江募兵去了。”
老朱不由又是一陣頭疼,這個小傢伙怎麼老喜歡先斬後奏?這不又是授人以柄麼?
他思考再三,決定先對遼王敲打敲打,於是吩咐蔣獻道:“朕知道了,派人通知遼王和太孫,晚上都到永寧殿用膳。”
朱植聽到太監的傳喚後,眼皮子直跳,頓時有一種要杯酒釋兵權的感覺,但是到了晚上,還是挺著脖子赴宴。
他也在賭,賭老朱護犢子。
到了晚上,遼王剛一入席,老朱就一臉笑容地為他夾起了菜,說道:“小十五啊,這幾年御邊,成績斐然,親征西域,又立下不世之功。朕心甚慰。”
遼王把嘴一撇道:“就怕有人說我功高震主,覬覦大位,威脅允炆侄兒的儲君之位。”
老朱把筷子一放,說道:“下午六部九卿就有八人以為,朕對你太過寵信,甚至含沙射影說朕分封有漢朝七王之亂、晉朝八王之亂之患。”
遼王充滿惡趣地問道:“這不是赤裸裸地離間皇親麼!還不打死他們?”
他知道,歷史上有個叫葉伯臣的傢伙就是因為直言上諫,批評老朱分封兒子太多,結果被老朱活活給打死。
老朱瞪了一眼這臭屁兒子,說道:“算了。都是太子生前千挑萬選的朝廷棟樑,以後還要輔佐太孫。不過朕已經告誡過他們,今後不能非議朕的分封國策,更不得非議你遼王。否則,朕決不輕饒。”
遼王一臉失望地說道:“我還以為你會拿箭射死他們哩。你什麼時候學會和稀泥的?”
老朱說道:“你不是老勸朕,心態要平和,兼聽則明嘛。清者自清,何必計較。不過此次閱兵,朕覺得你還是在藏私啊!”
遼王馬上懟道:
“陛下,你當年打天下,開局一個破碗,確實不容易。我開拓遼土,條件也就比你好一點,開局一百個小兵,連匹瘸腿的馬都沒有。”
“遼東發展到今天,那也是我一個子兒一個子兒地摳出來的,一刀一刀拼出來的。”
“你知道我暈倒多少次?組建三個弟弟的護衛,救援河西、收復西域、平定藍玉之亂,還有這次秋操,這四年多攢的家底都快被你刨光了!還說我藏私。”
老朱笑道:“不要激動。朕說的是你的練兵之術。這次秋操,周興帶領的三營遼東人馬,在全國邊軍中只算是中等偏上水平,而平安的右護衛遠在長春,實力又在周興人馬之上,你的背嵬軍又遠在右護衛之上。”
“朕還聽說你這次西征,也只是出動了朱大能的中護衛,張石和他的左護衛才是你遼王府真正的精銳哩。”
遼王不由像防賊似的看著老朱,好半天后,才說道:“凡事適可而止啊!你已經挖了我那麼多牆角。如果擔心我造反,乾脆把我的護衛全都收走算了。我就天天當個閒散王爺,在秦淮河上聽聽戲,賞賞風月。”
老朱又笑道:“朕已經答應你,遼東都司和新設立的遼北都司都由你一人掌管。你看看,大明境內,只有你遼王獨掌兩大都司,誰有你威風?但是凡事還是要及時向朝廷請示。比如,你這次派人到浙江去募兵。”
遼王把雙手一攤道:“哦,當時徐司馬走的急,我就忘了。再說,你調我的右護衛,又調我的水師,也沒給我說嘛。”
老朱說道:“那都是朝廷的兵,朕的兵!”
遼王反問道:“你給錢了嗎?”
老朱說道:“那你說怎麼辦呢?當爹的調一下兒子的兵,還得徵求兒子的意見?”
遼王眼珠子一轉,說道:
“你得補償我,把你那個回回司天監的監正馬亦黑給我。我要跟他學習研究天象,不再研究兵法了。還有那個小太監楊小五也給我,我要跟他學牽星術。”
老朱見敲打遼王的目的已經達到,不再揪著遼王私自募兵的話題不放,但也沒同意他要人的要求。
雖然他不知道這兒子要馬亦黑和楊小五幹什麼,但是覺得這兒子每次小心思多的很,還是不要輕易答應為好,要答應也得從兒子要個好價錢。
這是他最近和兒子做生意的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