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莊實際上沒有冤枉遼王。
雖說君不正,臣走外國,父不正,子奔他鄉。可是他現在能逃到哪裡呢?再穿越回去嗎?
自七月中旬回到廣寧之後,他表面上是在組織遼西收秋,順便在廣寧過中秋節,實際是察看形勢,未雨綢繆。
他不僅讓蹇義、張石書面試探老朱的態度,更是讓郭鎮、吳傑當面到應天試探老朱的態度,同時讓郭鎮尋找數學老師和造船世家也是暗中招兵買馬、壯大遼東的根基。
他一直覺得,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才是硬道理,而擴充實力才能掌握主動權。
他既不會學朱大能這個大傻子,動不動就要造反,也不會學武聖人嶽武穆坐以待斃,引頸就戮。穿越回來還當個愚忠之人,太不值當了。
就在中秋節前後,老朱態度上的變化也慢慢傳遞到了遼東,有了些許溫情。
應天來了旨意,遼東軍辛辛苦苦降服的蒙古諸部連同白城子、紅城子仍歸遼東都司管轄。遼王仍可以在大寧都司雙遼城這塊飛地上牧馬。平安也得到朝廷認可,升為遼王府的廣寧右護衛指揮使。
但是遼東諸將,特別是張石和朱大能卻毫不領情,因為這些本身就是遼東應該得到的。
緊接著,朝廷的十艘運糧船隊在登州沉了四艘。押糧官對遼東解釋說:“救濟遼東的二萬石軍糧也一同沉了,等下個月向朝廷申領後再補運。”
押糧官明知道遼南大旱,災民嗷嗷待哺,不說運往大寧都司的糧食沉了,單說運往遼東都司的糧食沉了。這不明顯欺負遼王失勢麼!
遼東每月打造軍械和農具,對生鐵的需求都在十萬斤以上,開始還能在北平布政使管轄的永平府購買,現在因為遭到當地官員的拒絕。遼東軍械和農具生產幾乎陷於停頓。
蒯富兄弟只好將以前繳獲的武器銷燬,重新打造遼王需要的各種武器。這也是杯水車薪。
後來,朝廷撥付的生鐵、火藥和木材總算一斤不少地到了遼東。不過,在齊泰的暗中操作下,這些軍資免不了摻雜使假,以次充好。
生鐵方面,他們就用雜質最多的,全部得回爐重煉。
火藥本來沒有雜質,也給你添上萬把斤雜質。
至於木料嘛,更好說,你要核桃木做火銃槍托,我就給你換成榆木。你要牛筋木做長槍桿,我就專門給你換成硬度差一些的白臘木,以致於遼東長槍兵都變成了白桿兵,破甲拒敵的威力至少打了八折。
你遼王還不能說什麼,畢竟牛筋木長槍只是京軍才有資格裝備的,地方邊軍的長槍兵普遍還是用白臘木做的槍桿,美其名曰“白桿兵”。
這還不算,工部還要求將軍械工匠再召回一半,太子更是印了一張五十萬面額的超級大寶鈔來捅遼王的屁股,要把他用自己的私房錢辛辛苦苦買來的寶馬全部劃歸朝廷所有。
這不是赤裸裸的摘桃子嗎?
遼東諸將,也慢慢學會了察言觀色,對待遼王和張石已經不像那麼熱情了。
武定侯郭英和廣寧衛指揮使周興,一個在廣寧打瞌睡,一個在遼陽裝病,都學會了鹹魚擺爛。
義州衛指揮使宋琥、金州衛指揮使馬雲、安東衛指揮使白忠對待遼王也不似以前那麼殷勤了,到廣寧請示事情、彙報工作越來越少。
最讓遼王惱火的是,朝廷調走了對遼王忠心耿耿、言聽計從的三萬衛指揮同知宋忠,換了個太子妃孃家人呂瑞。
呂瑞一到遼東,就標新立異,將三萬衛改稱開原衛,整天給遼王護衛出身的指揮僉事董興穿小鞋,好像董興臉上刺了“遼王黨”三個字似的。
鐵嶺衛指揮使劉顯那個白眼狼也和呂瑞一唱一喝,天天慫恿遼東都司指揮使李景隆,奏請朝廷把遼王的廣寧左護衛從瀋陽城攆回廣寧城去,似乎遼王馬上要完蛋了似的。
“透明人”李景隆也是滑頭的很,雖然沒有明確表態,但對這種變化倒也樂見其成,悄悄地將遼東都司的指揮權給要了回來,把張石那一套參謀指揮體系給廢掉了……
朱植現在終於體會到歷史上朱老四被逼造反時的苦衷,小人害人一直是主動的,“清君側”還真是被逼出來的。
所以他一再心裡提醒自己:凡事豫則立,命運要想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遼東建設必須未雨綢繆,堅持以我為主、自力更生。
但是這些事情只能看破不能說破,好多事情只能做,不能說。
他開始對張石等幾位心腹悄悄下達了一系列任務。
張石在廣寧負責在廣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