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這個焦灼的夏天已經過完了,哪怕是白天,空氣裡也有了秋天的味道。他在小公園裡閒逛,心裡卻在琢磨,若是高毅這次官司沒能打贏,失去了孩子的撫養權,他會怎樣,自己又該如何開導他。
父母對孩子是天然的愛,但像他這樣對女兒撫養權如此執著的父親也少見。聽離婚官司的律師說,一般父親要兒子的多,母親在孩子撫養權這上面一般會比父親表現得更強硬。
更讓人擔心的是,直到傍晚高毅都沒給他打電話,蘇雪青心中已經有很不好的預感。在聯絡高毅之前,他先給之前的律師打了電話。律師很茫然,高毅沒有找他,他什麼都不知道。
蘇雪青打車去了高毅住的地方。
他急急敲門,門很快開了。高毅哪兒也沒去,就在自己家裡。只是幾天沒見,高毅像是蒼老了一圈,鬍子拉碴,渾身酒氣。
“你來了。”
他疲憊地招呼著蘇雪青,說完又縮回他雕刻的工作臺前,拎起地上的酒瓶喝了口酒,然後拿起一截還看不出模樣的木頭。
“官司打輸了?”
高毅不說話。
“我問了律師,你也沒去找他。我們再去找律師聊聊,看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不用了。”
“……今天已經下判決了嗎,真的什麼辦法都不能想了?”
“不想了,我今天沒去。”
“沒去?”
難道說高毅想通孩子跟著媽媽更合適?蘇雪青眉頭狠擰,不會的,照他對高毅的瞭解,他不會把撫養權拱手讓人。
“為什麼?”
“……”
“你看你這樣子,既然這麼難受,為什麼不想辦法把孩子的撫養權爭取過來?”
木頭和刻刀一起落到桌上,高毅捂著臉,像是費盡了所有力氣才能將這句話說出:“丫頭……她恨我……”跟著這話一併洩露的,還有男人壓抑的抽泣聲。
為了最後再爭取孩子的意願,從蘇雪青家裡離開後,他沒有去找律師,而是再次去學校找了孩子,這回孩子終於願意見他。
僅僅三月不見,女兒已然變了個人,特別是看他的眼神,鄙夷、唾棄、不屑,一如之前餘曼麗看他。
這些都在他的預料之中,餘曼麗想要打贏這第二場官司,必定會給孩子灌輸很多仇恨。他最擔心的也是這點。
他試圖和女兒解釋這一切,告訴她自己多麼愛她,想讓她好好選擇日後希望和誰一起生活。
女兒只冷冷地反問他:“如果我選你,你會不會和你那個情人分手?”
高毅遲疑了,他想解釋這是兩種不同的感情,不應該混為一談。
“我問你能不能分手啊。”高雅歌強硬的語氣不再像個孩子,她在這反覆的情感磋磨中,猝不及防地長大,也猝不及防地變得冷酷和無情。
高毅看著女兒的眼睛,嘴唇顫抖著,心痛得難以呼吸。他無法立即給出選擇,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需要在蘇雪青和女兒中間做抉擇。
“丫頭……”
他伸手去抓女兒的手,卻被一下縮開了。
兩行淚水滾落,高雅歌大喊:“別碰我!是你不要我的,你別碰我!”
“我沒有不要你……”
“我不信,我再也不會相信你……我恨你,我恨你一輩子,我沒有你這樣的爸爸,我也不要做你的女兒,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寧可去死我也不要和你一起……”
蘇雪青見過高毅很難過的樣子,他說分開的時候,卻從未見他哭過,一時間有些亂了陣腳,只得上前摟住他的肩,扶著他的臉靠在自己胸前。
“阿青,我要怎麼辦,丫頭她恨我。”
蘇雪青嘆氣,只能說些不痛不癢安慰的話:“孩子現在還小,等她大一些,很多道理她會明白的。”
蘇雪青現在有些迷茫。
自從高毅徹底失去了女兒的撫養權,他就一直迴避,也不到家裡來了。蘇雪青過去找他,要麼見他沒精打采,要麼見他醉醺醺。
蘇雪青問他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高毅只了無生氣地說,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
話趕話到了嘴邊,蘇雪青冷著臉:“你這是怪我?”
“我知道這不怪你,都是我的錯,我很自責,很難受……”如果當時他沒有遲疑,答應女兒和蘇雪青分開,換一種失去的方式,換一個失去的人,會不會比現在好一點。
蘇雪青留下一句“你什麼時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