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血腥味隨著晨風吹散開,刺激著在場每個人的神經。
竹笙雲攥緊了胸口的衣服,忍不住探頭看去,但下一秒他便死死捂住嘴,拼命嚥下那聲尖叫。
黑色的袋子裡裝著一個肥胖的男人,又或者說不能稱之為人。因為他被人剝下了骨頭,器官,只剩一具空蕩蕩的皮囊。帶著鮮血的骨頭和模糊的臟器被擺放在了皮囊下,甚至那顆鮮豔的心臟還在微微顫動。鮮血不斷從黑色的袋子中滲出,將附近的草坪都染上褐色。
兇手故意將這一切都整理得井井有條,像是在譏諷一般。
竹笙雲顫慄著看著那副皮囊上搖搖欲墜的頭顱,瞳孔驟然縮緊:那是黃董的兒子!
忽地,他的眼前被一隻溫暖的大手遮住。熟悉的大地香水味將他包裹住,溫熱的懷抱為他隔絕了涼意。程硯低沉的嗓音在他的耳畔響起,溫柔的讓人心安:“云云別看,髒。”
程硯一手遮擋著竹笙雲的視線,一手慢慢將他轉過身背對著那血腥的場景。
他鬆開手,只看見竹笙雲緊閉著雙眼,晶瑩的淚珠不斷從眼角滑落。整張小臉變得慘白,嫣紅的唇瓣緊緊抿成一條線,雙手緊握在胸前止不住地顫抖。
程硯心中像是被針扎一般,他連忙將受到驚嚇的小羔羊抱在懷裡,撫摸著他不斷顫抖的脊背低聲安慰著。良久,他才感覺懷裡的人慢慢止住了顫抖,但仍舊緊緊抓著他胸口的衣服。
忽然,一聲蒼老但尖銳的聲音驟然炸響:“健宇!”
竹笙雲身體一顫,他忍不住抬頭看去,果然黃董正急忙從臺階上跑下來,面上悲懼交加。警員們剛拉起警戒線,還來不及阻止,黃董就撲了上去,將整個黑色塑膠袋翻得亂七八糟!
“糟了!”一名警員皺起眉頭,火速和另一名警員將黃董扯開,“老先生!請您冷靜一點!不要破壞現場!”但出乎意料的是,黃董爆發出了極大的力量,完全不像一個養尊處優的六七十歲老頭。他掙開了他們的束縛,再度撲了上去,將那些血肉破壞的一塌糊塗。
“幹什麼?還不趕緊拉住他!”彙報完情況的何警官看到這一場景幾乎是一個頭兩個大,他一邊怒氣衝衝地呵斥著,一邊反手扣著黃董的手。
但黃董像是失心瘋了一般,卯足了勁掙扎。就在警方快控制不住時,何警官不得不想要拿出手/銬。但下一秒,程硯忽然冷聲開口:“怎麼,黃董年紀大了,不知道破壞現場是違法的嗎?”
他的話音剛落,黃董原本還在掙扎的動作瞬間靜止了。他轉過頭,渾濁的雙眼裡閃過一絲震驚,但很快就被陰毒取代。他不再執著於黃健宇的屍/體,反而像一條瘋犬朝著程硯狂吠:“是不是你?程硯你這個有娘生沒娘養的!我兒子怎麼得罪你了?你要讓人對他下毒手!”
程硯的臉迅速陰沉了下來,他面上的笑容一寸寸消失,最終變成風雨欲來。他將竹笙雲往身後一推,然後冷著臉大步上前。可偏偏黃董仍像是不知死活,他抓住了程硯的雷點,不斷地用語言侮辱著他的母親。
這不合常理。竹笙雲心中一緊,他看著黃董,從他眼中讀出了迫切的希望。
他希望做什麼?
竹笙雲緊繃著心絃,但他忽然發現黃董正不斷地悄悄往後一點點挪著。而他身後的不遠處,就是那個黑色垃圾袋!
電光火石之間,就在程硯即將揮著拳頭揍向黃董的老臉時,竹笙雲連忙衝上前去從背後死死抱住程硯的腰,大聲喊道:“阿硯,你冷靜一點!”
程硯的動作一頓,被情緒控制的大腦在瞬間恢復了冷靜。他極快的瞥了眼黃董和他身後的垃圾袋,瞬間猜出了黃董的想法。他冷哼一聲,直接飛起一腳踹在了黃董的膝蓋上,不給他絲毫纏著自己滾到垃圾袋上的機會。
黃董悶哼一聲,跪倒在地,目光像是淬了毒一般恨恨地看著程硯。
“行了 ,別添亂了,把人帶回局裡!”何警官在程硯踹完後才假裝上前攔住了他,一邊將他往後推,一邊朝著身後的人使眼色。警員們立馬會意,連忙壓著黃董離開了現場。
程硯重新找回了理智,但此刻心情很不好,一手扣著竹笙雲的腰,一手捻著他柔順的灰色長髮把玩著。竹笙雲也不掙扎,默默回抱著他。但忽地,一聲柔柔的貓叫引起了竹笙雲的注意,腳腕間忽然多了一個毛茸茸的小熱水袋在拼命蹭著。
方才的情形太混亂,竹笙雲險些忘了這隻小貓。他一時間也顧不上程硯,連忙蹲下身檢視著小黑貓。而那隻小黑貓也順勢翻著肚皮,毛茸茸的腦袋不斷蹭著竹笙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