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聽白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他慌忙朝一旁的管家呵斥,“都愣著做什麼?過來幫忙啊!”
管家回過神,急忙招集傭人一起湧上前搶奪時音手裡的玻璃,拉扯她的手臂。
終於,在眾人的努力下,時音被控制住了。
她口中發出痛苦的嘶吼聲,再不復從前低眉順眼,逆來順受的溫柔。
權聽白沒有辦法,只好讓人先將時音綁起來。
等到他的私人醫生過來給時音打了一針鎮定劑,時音才冷靜下來。
“她到底怎麼了?”
權聽白忍不住問醫生。
醫生道,“時小姐看上去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脖子上的傷口距離大動脈很近,但還不是最嚴重的傷勢,最嚴重的地方是她右手握玻璃的指關節處,正常來講,手握玻璃會弄傷自己,但不至於傷得這麼嚴重,她的指關節處的傷口深可見骨,不養上兩三個月,都不見得能好全。”
權聽白心臟突突直跳。
這幾年,他已經逐漸習慣了時音在身邊的日子,都說日久見人心,他這個人疑心重,對誰都不敢百分百信任,但只有阿音,對他而言是特別的。
阿音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會害他的人。
權聽白是在乎時音的,以前沒有感覺到她的重要性,哪怕她被仇家綁架,他也沒有多緊張她,直到這次,她突然發瘋自殘,他才感覺到恐慌。
害怕她真的離開自己。
他想起時音之前比劃的手語,從前他懶得學手語,時音和他交流都是透過紙筆文字。
她的字跡清雋秀氣,正如她的人一樣。
權聽白從前不覺得哪裡有問題,可這一次,他才感覺到深深的挫敗感。
因為他不知道阿音剛才比劃的手語究竟是什麼意思。
時音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翌日下午才醒過來。
權聽白守在她的窗邊,整個人形容憔悴,見她睜開眼睛,他連忙想要將她抱起來,“阿音……”
女孩看見他的一瞬間,卻如同見鬼了一半,猛地瑟縮身姿,躲到了床角落。
權聽白第一次被她這般駁面子,他臉色瞬間陰沉下去,死死盯著女孩的臉,伸手掐著她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
可時音不想看他,她聽不見,如果不看他,就不會知道他在說什麼。
權聽白不傻,自然察覺到了女孩的牴觸心理。
他現在還被矇在鼓裡,一頭霧水,不知道時音究竟在發什麼瘋。
“看著我!”他怒火中燒,死死瞪著她,質問,“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自殘?你在躲我
?”
時音被迫對視上他的眼睛,她眼瞳閃爍,回想起曾經的種種,心口傳來一陣腥甜。
她一次次救助,不離不棄的男人,卻是她的殺父仇人。
而面對真相,她竟然沒有勇氣復仇。
她不該死嗎?
她應該去死。
她天生就是個廢物,生下來就是時家的累贅。
爸爸媽媽將她如珠如寶地養在深閨,對她恩重如山,而她呢?引狼入室,害死了父母卻不自知,還和殺人犯同床共枕了三年!
她才是害死爸媽的真兇。
時音閉上了眼睛,不想再看權聽白,她沒有資格恨任何人,她該恨的是她自己。
所以,她打算以死謝罪。
權聽白第一次見她這樣的反應,好像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著,牴觸他。
“究竟發生了什麼?”
權聽白啞聲嘶吼,可當一個聾子閉上了眼睛,外面世界的人即使喊破喉嚨,也無法將聲音傳到對方耳中。
權聽白陷入了崩潰中,接下來的幾天,時音不吃不喝,閉著眼睛躺在床上。
醫生說她是清醒著的,她只是不想起來,她應該是打算將自己餓死。
權聽白氣不打一處來,他一把奪過傭人端來的飯食,直接用手抓起來,往時音口中塞。
女孩被嗆得劇烈咳嗽,即使嘴裡被塞得滿滿,卻固執得不肯往下嚥,權聽白只能將她手腳綁在床上,讓醫生給她輸營養液。
這樣折騰了小半個月,權聽白終於忍無可忍,他找來了懂手語的人開始給自己惡補手語課。
經過三個月的補習,他終於明白了時音那天對他說的是什麼。
【那場車禍,是你安排的,對嗎?】
車禍……
他終於想起了那場被他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