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讀那四書……叫什麼經來著,讓你太過於疲勞,把你都讀傻了,還是休息一會,吃頓大饅頭補補。”
“今日行乞收穫頗豐,遇到了一個好心的老闆,他就賞了我幾個白花花的大饅頭。”少年忙不迭把幾個大白饅頭遞到江寒的面前。
上面還有餘溫,感受著手上傳來的溫度,江寒沉默了好一會,但沒有接下來。
“你還要讀書,身子骨太差,還是你吃吧,在路上,我忍不住饞,大吃了好幾個,所以我吃剩下的,都是你的了。”少年催促江寒收下饅頭。
一邊用手摸了摸肚子,一副吃飽喝足的樣子。
但這時候,不合時宜的肚子咕咕叫的聲音響起,少年尷尬地笑了一笑。
江寒把饅頭分出了一半,說道:“以後不要去偷了,他們這次放過你,下次就不一定了,人的善良是有限度的,接二連三挑戰他們的善良底線,就是把他們逼上絕路,到時候遇到的,就不是善了。”
人都有極限之牆。
推倒了那牆,那麼剩下的,那麼就不會再有善了。
有的只是惡!
對於江寒的大道理,少年似乎沒有聽得進去,他接住另外一半的饅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這大白饅頭實在是太香了一些,舌頭都快要化掉了。
吃飽喝足之後,少年看著江寒,只見江寒手中的饅頭沒動,而是怔怔看向窗外。
那裡煙雨朦朧,田埂林立,把整片大地劃分為了梯田一樣的坡度作物區,種上了綠油油的水稻苗。
農者穿著蓑衣,揚鞭馭牛,一副農忙的景象。
他們所在的地方,只是荒山外,一個破敗的小草房。
“別看了,那是大地主的田地,他們的佃農正在耕種,下雨天,怪辛苦的咧。”
說完,少年看了看江寒,安慰著說道:“別羨慕他們,以後我們也有自己的田地,到時候,你就有吃不盡的穀物了。”
他雙手託著腦袋,依靠在窗邊,也看向那忙碌的景象。
佃農不輕鬆,很辛苦,但起碼比他們現在的處境要好。
他們經常食不果腹,餓上幾天,那是家常便飯。
有幾個饅頭吃,豐盛程度都堪比過年了。
忽然,少年問道:“對了,你童生考試兩年後能否透過?”
“要是一路過關斬將,奪下鄉試第一……嘿嘿,我們就有吃不盡大饅頭了。”
少年一臉期待,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江寒身上。
從小他便是自己一個人流浪,或偷東西,或吃神佛貢品,或吃死人祭品,嘗過各種各樣的苦。
相比於神佛貢品和死人祭品,他反而比較喜歡吃死人的祭品。
因為死人不會跳出來打人,但是……那群念慈悲經的佛僧,力量嚇人,每次都打得他皮開肉綻,好幾天緩不過來。
少年心中暗暗發誓,下次一定要去偷看一下,那一群佛僧究竟吃啥素菜,勁頭那麼大!
大家都是吃素的,為什麼佛僧的力氣就那麼大?
聞言,江寒臉上露出了一絲的波瀾,熟悉而陌生的記憶,再度侵入他的腦海中。
童試?
他記起了當初,和少年的約定,想起了兩人的雄圖大志,他們約定,在他考取到舉人之後,要狠狠吃上幾斤的饅頭,要把欺負他們的人,都狠狠揍一頓。
想到這裡,江寒莞爾一笑。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你真的睡傻了,我叫鐵柱啊,不過,你說鐵柱不好聽,你給我起了一個名字,叫道夢。”道夢嘟囔著嘴,一臉不滿,作勢就要去抓江寒的耳朵。
但他終究沒有,
這傻小子,和他當初很像,很像……一樣孤獨無依靠,一樣流浪街頭無人疼愛。
可能他對江寒這般不求回報一樣的疼愛,就像是小時候,他曾幻想過有個大哥哥也這般疼愛他。
他是在用自己的行為,去救贖小時候的自己。
“今日下雨,就陪你讀書。”
“你大字不懂一個,怎麼讀?”
“哎,你還取笑上我了?要不是我去求私塾的趙老先生,他肯免費教你?”
“不敢不敢……”
嬉鬧一番之後,朗朗的讀書聲響起。
半夜,明月高懸,江寒卻睡不著,他看著這一片天地,眼中閃過了茫然之色。
這一片世界,究竟是真還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