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凌崖遲也是京中有才有貌的探花郎,倚紅偎翠,誰提起他不得讚一句風華正茂少年郎。
他亦曾有過赫赫功績,只是後來辭官,閒散度日,為此平陽公沒少為這個弟弟操心。
所以,凌崖遲這番話,莫說是平陽公夫人動容,就是謝知彰都被他這番掏心掏肺的言論驚詫到。
“三弟——”
平陽公夫人被貿然駁斥了面子,換成旁人定是要羞惱記恨的,可這人是凌崖遲就不同了。
其實換個角度來想想,若是凌崖遲願意收養沈雋意,他一來又迴歸了凌家,二來則是又能全了母子之情,待得時機成熟,再行換回身份亦是可的。
畢竟這國公府的世子之位總不能給個外姓人,哪怕這是自己精心養育大的。
可她同樣不能對不起平陽公府的列祖列宗。
所以,平陽公夫人心中的不喜很快就退卻,相反她仔細想想,竟覺得這提議很是不錯。
“三弟一心為凌家,我心中很是寬慰,只是……三弟妹那……”
凌崖遲身為凌家血脈流落在外,但這為此不生孩子,不說府中答不答應,就是趙姝妍身為幽州趙氏,她不要便罷了,但要是凌崖遲提出,難免就有輕視之意。
凌崖遲撇了撇嘴,難得沒有顧及她長嫂的顏面,冷冷道:“我不是為什麼凌家,我只是單純看不得這勞什子顧全大局的做派。”
“還有,是我生不出,幹阿妍何事?”
說起這等跟男性尊嚴相關的事情,他也很是毫無顧及,大大咧咧得很。
平陽公夫人都不禁感到燥。
謝知彰抬手掩住嘴角,假裝咳嗽,以圖掩飾尷尬。
就是姜映梨都被他這超前的精神狀態驚得忍不住豎個大拇指。
瞧瞧,這美麗的精神!
凌崖遲直接看向沈雋意,“你意下如何?”
倒是沈雋意直截了當地回絕了。
“不必麻煩。”
凌崖遲微驚,他忍不住勸道,“為何?你難道不想認祖歸宗嗎?”
謝知彰也跟著圍過來勸道,“阿雋,你莫要生氣。姑姑這話……反正,你若是願意,謝家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他勸了兩句,乾脆放棄,轉而直白地闡述心意。
“我雖輩分與你相當,卻也能替家中做主。而且家中自從知道你的存在後,個個都對你翹首以盼,恨不能立刻讓你回京見見。”
“你是不知道,家中對你多期待,你……”
沈雋意聽到這些神色也沒動容,相反,他慢慢道:“我並沒有生平陽公夫人的氣,也不是賭氣。”
“我娘養育我十九載,雖鄉野比不得你們公府雍容富貴,但我爹孃依舊是費盡心思。這投出去的感情,哪裡有說回收就能回收的,所以,我能理解你們,想來你們也能理解我的!”
他沒有試圖說服任何人,他也能理解平陽公府的難處,就是因為他沒有將自己帶入,反而能更加平常心地講出這番話。
謝知彰愣了愣,扭頭去看平陽公夫人。
平陽公夫人抿直了唇,眼神頗為複雜。
她原本還以為會爆發出大爭吵,就如開始那般在針鋒相對,沒成想她一冷靜後才發現,沈雋意字字句句皆是真話。
那貴重的平陽公世子之位,他竟是半點都不在意。
倒是顯得這番做派的她,就像是個跳樑小醜。
她心中五味陳雜之餘,慢慢道:“雖說養恩大,但不管如何,我亦是你的親母,懷胎十月方生下你。”
“於情於理,你方才也不該這般與我說話。”說著,她擺了擺手,“罷了,我不與你計較這些。”
“回頭你跟隨你大表哥回趟京都,好歹見見你外祖母,叫她去下心病。”
“還有,若是你能得舉人功名最好。只是,有件事需得提醒你。”她說的是提醒沈雋意,目光卻飄向姜映梨,隱晦道:“凌家和謝家都是有規矩的人家,府中從兒媳到姑娘,個個都是大家閨秀。”
“所以,該學的還是得學起來。不然……”
她這居高臨下的命令和威脅的語氣就令人甚是不喜。
姜映梨古怪地望了她一眼。
沈雋意未曾應聲,而是禮貌地草草作揖,就拉著她往外走。
他今日主要就是來說明想法的,既然現在目的達到,就不想再多留。
他這般毫無顧忌地忽視,就令平陽公夫人愕然,她不由站起,愕然地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