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秋梅懷孕已半載,肚子早已顯懷。
但她人卻很單薄消瘦,就愈發顯得孕肚大。
她靠在床邊,旁邊的繡凳上放著個針線小籃子,手邊正在麻溜地縫著小帽子。
“這是繡的小老虎?”
姜映梨一眼就看出上面繡的圖案,“繡的真好啊!”
劉秋梅見她進來,高興地挪了挪身體,坐直了些,臉上浮起笑容,“阿梨,你來了。我這繡得哪裡好的,想著這是屬相,就是繡著好玩的。”
“聽說屬虎的孩子果斷勇敢,今後定是能闖出一番事業的。”
劉秋梅聞言,摸了摸肚子,開心笑道:“借你吉言。我倒是沒盼著他多有出息,只要他能健健康康,平安一生就可。”
這時,就見剛才那個叫阿菊的姑娘端了一杯茶水進來,送到姜映梨跟前時,還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
“沈夫人,喝茶。”
“多謝。”姜映梨道了謝,瞥了眼劉秋梅。
阿菊沒有離開,反而是盯著她好一會兒,“你長得真好看!前頭我經過樓子裡,看到那唱曲兒都沒你標緻……”
劉秋梅皺緊眉頭,“阿菊!你怎麼說話的?沈夫人是什麼身份,怎麼能唱……那些人比!還不快跟沈夫人道歉!”
阿菊不明白自己哪裡說錯了話,撇了撇嘴,“……我這是誇她!”
“那也沒有這樣誇的!趕緊道歉,出去!”
“嫂子何必這樣埋汰我,俺是村裡來的,我又沒說錯什麼,憑什麼就得道歉!那我以後是不用說話得了唄!”阿菊不高興。
劉秋梅氣結,剛要呵斥,肚子一抽,她臉色一白,不由伏下了身。
阿菊一看她這模樣,連忙道:“這可不關我的事,你可別賴我!”
說完,她一點都沒耽擱,立刻就拔腿跑了出去。
姜映梨邊扶著她躺下,邊探手去摸劉秋梅的脈搏,片刻後,她不禁皺起眉頭。
“史嫂子,你這……”
劉秋梅苦澀一笑,“我讓你見笑了。前頭大夫已經來看過,說我這胎有點難,讓我少思少慮少氣,多多臥床休息。”
不然方才她也不至於都不起身去見姜映梨。
姜映梨神色複雜:“……既是如此,嫂子更該放寬心。不管如何,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其他都不必過心。”
她現在有點明白為何史家老太太說的那話了。
“是因為外頭的……”
劉秋梅聽到這話,強忍著的淚水忍不住滾滾而落,“你都看到了。”
“我好不容易來了城裡,有了身孕,本以為……結果我孃家弟妹也有了身孕,我娘就脫不開身,只能讓我婆婆一人來。”
“我這胎像才穩固,我婆婆是個幹事不大利落的,就偏要僱了她孃家姐姐的女兒來城裡幫忙。”
“其實說是幫忙,莫過於是我那婆婆想在孃家姐姐跟前掙個臉,在親戚裡揚眉吐氣罷了。”
“至於阿菊,”她咬緊唇瓣,抽噎道:“現在相公中了秀才,本也是件喜事。阿菊就想著也當秀才娘子,我婆婆被哄得一愣一愣的,也覺得自家該多開枝散葉,我又懷著身子,伺候不了相公……”
“這幾天正說著要給阿菊開臉……”
姜映梨:“……”
“這那這以後算是親戚還是妾?”
“說是不分大小。”劉秋梅回道。
“大晉律法可沒有這妻妾不分大小的說法。”姜映梨頓了頓,慢慢道:“史公子是有打算鄉試的吧?既是如此,更該用心在學業上才是吧!”
“相公原本是打算先考中秀才,過三年再去鄉試舉人的。這次他說,因著沈公子他們都在,就想著一道去一趟,為此家中還借了一筆銀子。”
這年頭科考最大的難處之一就是路費了。
舟車勞頓,不但要出行車馬,還得要食宿,更要防著以防萬一出現的水土不服的病症。
故而,不少讀書人是折在了路途上的,譬如遇上匪徒,或者是病重而亡,亦或是盤纏用盡,求救無門的。
眼下能有靠譜的同窗一道,更是省了不少麻煩。
劉秋梅道:“也虧得現在剛中了秀才,不少親緣也是願意給些方便的。”
姜映梨:“那這銀錢不湊手,更就不適合納妾了。你這孩子出生後,用錢的地方更多。這件事,你好生掰扯下給史公子聽,由他出面,沈老太太那邊就更好說些。”
劉秋梅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