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門口已經有不少馬車聚集,都是學院裡的學子們,家境好的學子們自是自備了車馬小廝,貧寒的學子則是早早結隊湊錢租了車馬,互相幫襯。
因著此去幽州遙遠,路上又有匪患,為保證學子的安全,朱符遊也很是看中柳城的人才,故而早派了屯兵守在城外,屆時在前開道。
又已經聯絡了幽州府衙,讓其在黑山附近過來馳援。
所以但凡黑山賊不想此時跟朝廷對上,那必然就不敢多生事,不然這些有功名的秀才公們有個萬一,黑山上下都別想落個好。
所以,此行的風險其實並沒預想中的大。
學子間緊張的氛圍也沒多嚴重,都在各自攀談,甚是興奮。
這時,由謝知剛領隊的這支隊伍就顯得很是顯眼出挑了。
雖然馬車很樸素低調,毫不起眼,但架不住謝知剛這些人騎得的是膘肥體壯的高頭大馬,又是軍隊歷練而出的護衛隊,個個都英姿颯爽,氣度不凡。
特別是一行人緩緩而來時,愈發顯得氣勢十足,神氣不已。
眾人不知這行人的底細,不由剎那間都放輕了氣息,直到隊伍裡有人站出來,出聲喚了道。
“三表兄。”
這出聲的自是凌降曜。
他來的稍早些許,似是近來身體不大好,他臉色微微有些發白,穿著一件很簡單的月牙緞袍,上面低調的以金線繡著繁複的吉祥紋。
頭髮也以白玉發冠挽起,整個人很是輕素。
竟是與往日的貴氣形象大相徑庭。
謝知剛翻身下馬,朝他點了點頭,“阿曜,你也準備妥當了?”
凌降曜看了眼他身後的馬車,明知故問道:“我聽說你一大早就出去了?這是……”
“哦,我大哥讓去接人。左右暫時無事,就且讓我先送你們去幽州。”
換成以前,謝知剛肯定是要鬧著回軍隊的。
在他看來,大男人就合該征戰沙場,馬革裹屍,拋頭顱灑熱血。但上回他在黑山賊手下吃了一波暗虧,再加上得知朝廷要剿匪。
故而,他心中有些小九九,雖被要求護衛一堆手無縛雞之力的弱雞書生去幽州,他也沒有怨言。
凌降曜笑了笑,“殺雞用牛刀,真是委屈三表兄了。我等有三表兄護衛,定會讓那些匪徒聞風喪膽,落荒而逃的。”
他願意斂了傲慢的刺,轉而去恭維一個人時,總是能讓人舒服的。
謝知剛自認自己勇猛剛毅,聽得這話,不由眉飛色舞。
“我定是要讓那逃出去的小匪頭子付出代價。”
“少將軍。”旁邊的護衛皺眉提醒。“我們此行只是護衛。”
可不是剿匪。
若是他又腦子熱血,跑出去跟人硬剛,且不說他們才多少人,傷了這些讀書人才是要緊。
畢竟都是雲麓書院的人,又都是當讀書人,筆桿子硬得很,屆時往上一捅,可是落不到好的。
謝知剛委屈地癟嘴,甕聲甕氣。
“知道了。”
沈雋意幾人就是這時下的車,剛才眾人都只敢圍觀,史霜客和鬱齊光也在其列,見到後頭鑽出來的郎舅兩人,他們瞪圓了眼。
史霜客還有些猶豫忐忑,鬱齊光頓了頓就小跑上去。
“阿雋,你,你們怎麼……”他瞠目結舌的指了指那英姿勃勃的少年小將軍,“怎麼找到這樣的人護衛的?從哪裡找的鏢局啊?看著好生神氣!”
“不過書院裡已經跟官府合作了,我們都不必再花錢請鏢師了。”
書院裡有家底的學子自也是有請鏢師的,但到底是少數。
沈雋意沒多解釋,而是轉而問道,“你們可都妥當了?”
“妥是妥當了。我們跟車馬行租了車馬,雖然四個人帶上行囊會有些擁擠,但出門在外,難免不便。”
沈雋意走出來後,凌降曜很自然地上前跟他攀談寒暄。
“是阿雋表弟啊,這次同行,我們也能多加交流。臨行前,我娘還有大表兄都讓我替他們多加照顧著你吶!”
他說的很是真情實意。
姜映梨跟在後頭,聽著很是牙酸,不由抬頭去看沈雋意。
沈雋意表情很是平靜,“當不得世子這般稱呼。既是同窗同行,自是大家都該互幫互助的。”
聞言,凌降曜眉毛微動,眼底掠過一抹暗芒,微微頷首:“是這個理。”
這時還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