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牽涉甚廣,自是凡事都調查仔細,沒有任何遺漏,唯一麻煩的是當時的接生婆子不見蹤影。
這是最直接的知情人。
以外連當時伺候的下人都已經問詢過了,除卻兩個早些年自贖出去的丫鬟,嫁了人現在還在找尋當中,其他都是盤問過,毫無問題的。
但現在最要緊的不是盤問有罪過的人,而是先將這樁事踩實落定。
再來,還有一點,就是沈雋意的臉,這個太過鮮明。
鮮明到都無需去做什麼鑑定。
可鑑於沈雋意自身的不信任,也是對於平陽公府血脈的負責,他們怎麼謹慎都不為過的。
沈雋意的反應很是冷淡,“不用。我今日來,並非是為了這個。”
謝知彰是跟他打過交道的,見他的表情,心裡其實就有些咯噔。
平陽公夫人坐在上首沒吱聲,她在打量著沈雋意。
如果說,先前她還存了疑慮。
而今看到本人,心中的存疑早已煙消雲散。
堂中的少年郎風姿奇秀,軒然霞舉,仿似君子,珺璟如曄,雯華若錦。
沈雋意的一舉一動,以及樣貌面容,都跟她那個早逝的小弟一模一樣。
只是謝危岑是鮮衣銀甲,英姿勃發的少年郎,而沈雋意眉眼間比起謝危岑的張揚肆意,更多了幾分書卷氣。
若非是早有心理準備,平陽公夫人都會失態站起身來,但饒是如此,她的眼眶也忍不住悄然溼潤了。
那個名字在唇齒間停留……
“阿雋……”謝知彰生怕他說出什麼不好的話,連忙拉住他,“你且先坐下,我們兄弟……”
沈雋意卻並未挪動身體,而是看向上首的平陽公夫人,拱手作揖,“雖不知當年舊事,但我此行只想跟夫人說一句。”
“我母親待我極好,我亦願一生為其子,恭順孝敬,不離其身。”
“阿雋——”
謝知彰喊了聲。
沈雋意不為所動。
平陽公夫人聞言回神,她神色頗是複雜,聽到這句話,心中惱怒之餘,卻又有些委屈。
“你此言何意?你這是不想認親母?”
雖然她先前的確為了大局,存了這心思,可方才看到沈雋意這張熟悉的臉,她心底又有些猶豫。
如今驟然聽到沈雋意自行做的決定,她如何能不生氣。
不管如何,這都是自己懷胎十月所生,雖然並沒有養在跟前,可到底是不同的。
沈雋意垂著眸子,“我只是覺得,如今這般也很好。”
“好好好,你這是怨我吶!”平陽公夫人聽著,想起昨日去尋李玉珠時,姜映梨對其的維護,而今再見他這般模樣,還有何不懂的。
她心中委屈,就是一貫的風度都維持不了,“是你那養母在你跟前告我狀了?我又有哪句話說錯了?”
“當年大雨滂潑,她產子艱難,都是我幫的她。結果,我養了條毒蛇,反咬了我一口。若非是她,你我母子何嘗會分離多年?飽償這般苦楚?又如何會到今日局面?”
說著說著,她都忍不住哽咽。
但凡沈雋意養在她跟前,他這般肖似小弟的容貌,定然是比凌降曜還得孃家寵愛,就是她娘也能多些寬慰,而不是像如今這般痛苦。
沈雋意聞言,忍不住抬起眸子,冷冷道:“夫人慎言!”
“我母親素來溫善,絕對不可能行這般錯事。”
“你就這般篤定?這般偏幫與她?”平陽公夫人心痛,“當日能接近孩子的就那麼幾個人,她便是其中之一。她所生的孩子,天生就有疾,我原先以為是早產造成的。”
“而今想來,應當是她知道孩子養不活,那孩子胎中不足,肺有疾,需得日日以藥溫養,從出生到如今,我事事小心,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這才將他撫養成人。”
“若他生在農野,定是早早夭折。”
“你那養母定是算中了,這才會替換孩子的!你休得替她狡辯!”
平陽公夫人昨夜裡翻來覆去的想了許久,這是最後她能想出來的結果。
農家孩子夭折本就高,要麼是胎中不足,要麼是養護不夠細心,要麼是得病難治。
府中之前可不就是因著凌降曜身體不好,生怕他襲爵後人去得早,族中還沒出厲害人物,又無法立功保爵,屆時就得降爵至侯了。
是她孃家鼎力相助,加上凌降曜嫡出長子的身份,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