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喜沈雋意的。
平陽公夫人對他了解頗深,如何會聽不出他話中意味。
可饒是如此,依舊藏藏掖掖。
凌降曜眸色沉了沉,素白的手指拂過透亮的杯壁,慢慢道:“對著三嬸,我也不說那些虛的。我不喜歡沈雋意,亦無法認可他為自家兄弟。”
“哦?”
趙姝妍驚詫挑眉。
“是因為上官鴻那件事?”
“……算是吧。”
凌降曜不欲將那些第六感的事情說出來,沒得叫人恥笑他如婦人般神神叨叨。
“這已是板上釘釘的事。而且,”趙姝妍意味深長,“你娘待你是真的感情深厚。”
這句話並非虛的。
昨夜雖然凌崖遲半句口風都沒漏。
但趙姝妍跟他夫妻多年,如何猜不透他的心思。
凌崖遲此人看著離經叛道,風流瀟灑,其實最為重情義。
若非大嫂說了聲什麼,如何能令性情灑脫的他惱怒憤恨,今早更是怒氣憤憤地離開。
他們以為能瞞過許多人。
但這一波趙姝妍站在最高層,自是能根據情況倒推下。
而今再看凌降曜去打探,卻還不曾得到訊息,那就很明顯了。
平陽公夫人她啊,比起兒子,更看重的是丈夫和平陽公府的爵位。
為此,她可以不認兒子。
凌降曜岔開話題,“這次鄉試,是定在幽州。我亦欲參考。”
他已有秀才之名,自是想再有個舉人,更甚者是進士。
雖然他今後可繼承爵位,但有了功名和沒功名,今後進入官場自是不同的。
就譬如那位安襄侯蕭疏隱,別看他繼承侯府,人人尊敬,但當年他能得寵,不但是因為他武藝超群,往日裡能陪帝遊獵,更因著他十幾歲時已有舉人功名,才華自是不必說。
而在京都,二世祖裡能有功名者,寥寥無幾,多數都是靠祖輩庇廕,捐個官掛個閒職,到底是毫無實權的紈絝。
趙姝妍微訝:“緣何非得在幽州?你亦可去京都,以咱家的條件,請人替你蒙題亦可。現在去幽州需得經過黑山下的安馳官道,那處匪寇猖獗,前段時間亦入城燒傷搶掠。”
“我更聽說,就是崔岸雪將軍都是在那處遭了難的,而今都下落不明。”
凌降曜若有所思,“年前您和三叔是如何透過地界的?”
“我家中請了人護送我等,而且是繞路從泉州而行的。”趙姝妍說著,慢慢道:“現在出發,繞路時間可能會有些緊張。”
“不必。此次朱符遊定會安排屯兵護送學生,我混入其中,並不妨礙。我此行是想問您借幽州趙家的手令。”凌降曜道。
趙家是幽州首屈一指的豪強世家,且族中自有經營,這一路而來,自是有相應商號護送。
趙姝妍:“可是可以,但既有屯兵,怎生還要起手令了。我給你一封信,拿著去趙家,自是有人照應你的。”
“我這次得了個黑山寨的逃犯,您且猜猜,我問出些什麼?”凌降曜溫和地笑了笑。
這回,趙姝妍的臉色終於變了變。
“幽州趙氏盤踞多年,如今幽州的同知就是趙氏人,更是幽州的實際掌管人。黑山是三城交界之處,距幽州最近,卻屢屢騷亂其他兩城,反倒是幽州受罪最少。”凌降曜慢慢道。
“而幽州來的通商商隊也損失最少,若說沒有趙氏的插手,如何能這般安定呢!”
趙姝妍斂了表情,“慎言。你這是說我趙氏與黑山賊勾結!就憑一個逃犯的滿嘴胡話?”
黑山賊牽涉頗深,且不提前頭崔岸雪的事,光是其他……
凌降曜笑了笑,“我本來也是不信的。但那周羨進了姜映梨的醫館啊!”
“姜映梨就算再厲害,也不至於名揚到幽州黑山賊口中吧!定是有人指點過的。”
頓了頓,他斜睨著趙姝妍,“您對姜映梨有些不喜。”
不然,不至於送個賊匪過去。
“為何呢?”他很好奇。
趙姝妍:“……你莫要渾說。”
她呼了口氣,就知道凌降曜是個不省心的,難怪今日來尋她,她還以為是想知道沈雋意的身份,結果晃悠聊了半天的閒話,如今才說到重點。
“令牌我可以給你。但我趙家也不是被嚇大的,你這話在我跟前說說便罷了,若是去了幽州還這般囂張,就算你是姻親之子,恐怕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