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現在開春,處處都是餓得前胸貼後背的猛獸,山路崎嶇,等會她們就要離開,要是摔著了哪裡,回頭李家那頭也不好說。
她們也不想得罪李家,畢竟李家每回讓小姑子送來
的節禮還是挺豐厚的。
李雨溪應了聲,雖心中不舒服,卻也沒多言,轉身就往外走。
方二嬸揚聲道:“等會早點回來吃飯啊!吃完飯再回去哈!”
李芳菲在房間裡被那一嗓子吼得頭腦一震,煩躁得忍不住又翻了個身。
真是狗腿子!
清晨的溪邊下游聚著零星幾個洗衣服的姑娘,李雨溪跟她們不熟悉,見上游有更多繁茂的樹,就乾脆往上走去。
待得走了一段路後,周遭見不到什麼村民,她就低頭撿樹枝,剛撿了一小疊堆在一側,就聽到噠噠噠的聲音。
她好奇地扭過望去,就見到一匹駿馬正在不遠處喝水。
“馬?”
這年頭買馬和牛都需得登記造冊,更何況村裡一般可沒人買得起這樣的奢侈物品,能有一匹騾子和牛都算是頂好的家世了。
她頗感奇怪,左右望了望,沒看到任何人的蹤跡。
她放輕腳步走上前,嘴裡輕聲道,“馬兒馬兒,你是誰家的啊?”
駿馬只顧著低頭喝水,並沒有搭理她,但性格溫順,卻也沒對她尥蹶子發怒。
李雨溪頭回這般近距離見到高頭大馬,心裡很是興奮,看它這般溫和,就大起膽子湊上去,摸了摸它的腦袋。
駿馬抖了抖小耳朵。
撲扇的毛茸茸耳朵擦過手心,癢癢的,暖暖的。
李雨溪忍不住又輕輕揉了揉,歡喜得很,等滿足後,她問道:“你怎麼一隻馬在這?你主人呢?”
這馬自是有主的,上面還有馬鞍
突然,李雨溪的眸子一凝,馬鞍上的血跡讓她的心突突地猛然跳動。
血!
她只是個普通農女,自是不想摻和這些,頓時都顧不上這匹馬了,扭頭就想往回跑,跑了兩步,想起什麼,又扭頭回來將辛辛苦苦撿的柴火抱起。
沒成想,她太過著急,河邊處處都是半人高的蘆葦叢,旁邊則是形狀不規則的鵝卵石,她跑了兩步,就被鵝卵石給絆了一跤。
為了避免摔倒石頭路上,她略微調整了下姿勢,直接摔進了蘆葦叢,手裡抱著的柴火噼裡啪啦掉了一地。
然後,她不由愣住了。
蘆葦叢裡趴著個男人。
一個看不出面容,身上還帶著長箭,渾身鮮血,不知生死的男人。
李雨溪只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甚至都不敢大聲呼吸,生怕驚動了對方。
她也沒有想試探對方鼻息的舉動,而是小心翼翼地爬起。
這種不知道底細的人,可用不著她來試探,現在最要緊的是回去告知方家,然後讓對方去找村長,安排青壯年來處理。
屆時,是救,還是將人送去官府,就不是她能干涉的。
不過,她的視線在蘆葦上的血跡上掠過,對方身上的衣服都被染紅了
應該、也許是死了吧?
這般想著,她動作麻利剛想爬起,驀地一隻滾燙的手攥住了她的胳膊。
對方力氣極大。
她立刻就被拉著跌倒回去,若非她用另外一隻手撐住地面,幾乎就要撲到對方身上了
。
“救、救我。”
周羨只覺得自己落盡了一個大火爐裡,熱意四面八方籠罩著他,腦袋昏昏沉沉,耳側都是轟鳴聲,眼前也看不真切。
手臂處的傷猛烈作疼。
他知道要是再不處理傷口,這條胳膊就要廢了。
昨夜他不知道被那匹蠢馬帶到哪裡了,迷糊間還摔下來了,耳邊還能聽到嘩啦啦的溪水聲,乾渴喚醒了他的求生欲。
沒成想,天不亡他,竟有個女人摔到他跟前。
他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地攥住對方的胳膊不肯鬆手。
他仰起頭,恍惚間看到一張驚恐的臉,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肯定很可怖。
他儘量耐心道:“我,我不是官差,我、我是官差追尋兇犯被傷你、你救我,定有賞賜我有腰牌咳咳咳,水”
這些謊話對於周羨而言,就是張嘴就來。
哪怕他昨夜才在心裡大罵特罵那些官差狗子,也不妨礙他在必要的時候以此偽裝,以博生機。
大丈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