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特爾敦大營之前已被燒成白地,他們現在連能點著的家當都不剩幾件。
因禍得福,導致溫特斯準備的引火物也沒派上什麼用場。
估計烤火者做夢也想不到,一處營地會被連續兩晚夜襲。
烤完正面,翻面再烤。
一片混亂之中,有膽大的赫德人趁亂乾脆回家。雖然什麼戰利品也沒搶到,但總比命丟了強。
更有外系的百夫長、千夫長帶著本部人馬直接逃跑。他們可不想再為特爾敦部的祭天金人折損本族家底。
想來下次再見面時,他們應該已經不是特爾敦人了。
兵力太少,註定作為有限。所以傑士卡中校意興闌珊,壓根沒來。
“嚇嚇赫德人,然後就回來。不指望你們立奇功,讓他們不敢在十里內紮營就行。”傑士卡給兩名百夫長佈置任務時說:“小心一點,別把自己折裡面。
結果也正如中校所預料,溫特斯和安德烈的人能製造混亂,但不足以徹底擊潰特爾敦部。
就算是兩萬頭豬,憑百十號騎兵也殺不完。
……
今日清晨,有霧。
派出的偵騎回報,有大幾千赫德騎兵沿途收攏人馬,正在向東進發。
偵騎還回報,在那些騎兵之中看到了青色馬尾大纛。
顯然,烤火者的嫡系人馬並未潰敗,烤火者本人也沒有認輸。
這一仗還沒結束。
……
戰場猶如胡亂堆疊的積木,抽出任意一塊,都會引發不可知的變化。
前夜,傑士卡大隊奪取祭天金人。
昨日,特爾敦部圍攻橋頭堡。
如果說這兩件事尚能看出因果關係,那麼其引發的連鎖反應則以一種隱蔽的方式傳導至二十公里外的[北寨
北寨的指揮官博德·丹尼爾上校一定想不到,引發外面的赤河部人馬拼死攻城的原因,竟是一個聯省炮兵軍官的意外迷路。
北寨有兩個步兵大隊和一個騎兵中隊,外加一個百人隊的輔兵,總兵力接近一千三。
營寨面積小,但足夠堅固,而且儲備了大量的糧食和彈藥。
唯一的問題是“水”。
為佔據更高的地勢,營寨選址在一處山坡上。
距離北匯流河大約有三百米,營寨不能直接獲取水源。
這本來不是問題,因為在此處設寨最初是為防止城內守軍渡河突圍,居高臨下才好控制河岸。
可現在赤河部援兵殺到——這出乎帕拉圖人的意料,北寨便首當其衝。
帶領赤河部援兵的是白獅亞辛的舅舅和弟弟,他們對北寨圍而不攻,顯然是已經看穿北寨難以取水的弱點。
外面的赤河部人馬忙著截殺打水的帕拉圖士兵,裡面的博德上校忙著挖水井,戰鬥就這樣陷入僵持。
可是就在昨天早上,赤河部彷彿得到某種訊號,突然對北寨發起總攻。
博德上校不知道,在二十公里遠之外——戰場的另一邊,特爾敦部也圍攻傑士卡大隊。
溫特斯也不知道,他們放的一把大火,竟會導致赤河部猛攻北寨。
沒有人能窺見戰場的全貌,因為沒有一個居高臨下的位置供人俯瞰成千上萬人廝殺、受苦和死亡。
對於大部分人而言,戰爭只發生在自己周圍五十米內。
棋子看不到棋盤,士兵是棋子,溫特斯也是棋子,傑士卡同樣是棋子。
只有寥寥數人可被稱為棋手:白獅亞辛、塞克勒、阿爾帕德……但是就連他們也看不到棋盤的全貌。
所有人都只是在眼所能見、心所能知、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掙扎。
拿博德上校來說,他只想著如何守住北寨。大計劃如何,他既不瞭解,也不在意。
赤河部猛一發力,北寨守軍的傷亡陡增。
博德上校驚訝地發現,外面的赤河部竟擁有相當數量的火槍手,要知道有的赫德部落還在用骨箭、石箭。
連北寨守軍也沒有火炮,而圍攻北寨的赤河部大軍居然推出四門火炮——雖然打得不太準。
戰鬥進行一整天,赤河部欺負北寨守軍缺乏重火力,推著楯車抵近,有條不紊地填埋壕溝。
博德上校則趁夜帶人翻出寨牆,把填進壕溝的土再挖出去。
赤河部大軍發現帕拉圖人出寨,立刻派騎兵衝殺。
雙方你來我往,摸黑亂戰一通,各自丟下百來具屍體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