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衝區第一天,就有民兵發現兩側山坡稜線上似乎有人跟著。
精神緊繃的安德烈以為是赫德人斥候,立即帶領手下騎兵殺了過去。
眾騎揮舞馬刀、嗷嗷怪叫,一路衝鋒到對方面前,才發現只是幾個牧羊人。
赫德人沒抓到,倒是把幾個放羊的嚇到半死,搞得安德烈大為光火。
之後在緩衝區行軍的日子,每天都要遭遇好幾撥牧羊人。
被假警報騙了幾次的安德烈再也懶得搭理這類彙報,倒是傑士卡中校不厭其煩地派安德烈去同牧羊人接觸。
“切利尼少尉!”中校喜歡這樣說:“過去看看!帶上東西過去!”
中校一方面的目的是打探情報——但安德烈覺得純屬瞎話。在他看來中校真正的目的是為了羊肉、羊奶和羊乳酪。
帕拉圖牧羊人主要放牧的是大名鼎鼎的美利奴綿羊,這種羊以毛質柔軟潤滑著稱,就算溫特斯、安德烈這些維內塔人也有所耳聞。
美利奴綿羊算是帕拉圖的管制物資,自古以來嚴禁羊種流出,違者殺無赦。
還有另一種沒那麼有名氣的裘拉綿羊,毛質不如美利奴,但肉和奶遠勝表親。
尤其是裘拉羊乳酪,傑士卡中校喜歡極了。
牧羊人常年在野外遊蕩,生活苦悶。所以很樂意用羊和奶換取菸草糖酒這類消耗品。
中校點名讓安德烈過去,就是讓他換肉和奶回來。
每天有鮮肉和鮮奶,軍官階層的眾人都很開心。除了安德烈,他被折騰到煩不勝煩。中校指名讓他去,其他人想代勞都不行。
[注:軍官階層包括軍官、聖職人員和專業醫生,大隊不會配屬專業醫生
……
聽到切利尼少尉的問話,皮埃爾撓了撓後腦勺,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羊倌,那人還衝我招手來著。”
“沒看清裝束?”
“太遠了看不清。”
“你帶同帳人去看看。”安德烈吩咐道:“帶著號槍過去,但別又像昨天一樣鬧笑話。”
昨天,也就是跨過“冥河”首日,安德烈再一次接到報告:稜線上有人。
過了冥河就是赫德人的勢力範圍,這總不會錯了吧?安德烈點齊人手,殺氣騰騰地衝了過去。
但他又一次被耍了,還是牧羊人,而且是前些日子走浮橋過來的。
帕拉圖的旗幟到哪裡,牧羊人就到那裡。冥河西岸有羊必需的岩鹽,大軍渡河後牧羊人也跟了過來。
據牧羊人說,附近的赫德人早就已經西遷,有交戰的地方最近也在西邊百公里外。
為了躲避帕拉圖兵鋒,赫德人的畜群、帳篷、牛羊通通都被遷走。現在只有帕拉圖牧羊人在這片土地上游蕩。
皮埃爾得了命令,敬了個禮便準備離開。
“等等。”安德烈叫住了他,猶豫了一下,說:“還是我帶人去,你到後面找中校彙報。”
皮埃爾敬禮,拉動韁繩,一夾馬肋便跑遠了。
溫特斯從槍袋裡拔出簧輪槍,扔給安德烈:“帶上這個。”
為了不暴露施法者的身份,除了極少公開使用法術外,溫特斯還特意在楓石城購入一杆雙筒簧輪短槍。
他覺得如此一來,即便有傳言說他可以不用明火放槍,也只會以為是簧輪槍罷了。
“用不著。”安德烈笑著擺了擺手:“幾個放羊的,帶這沉傢伙累贅。”
……
安德烈點齊一帳騎手,朝著北側山坡奔去。
他很不願意稱呼這些杜薩克為騎兵,因為在他看來這些人不過是會騎馬罷了,稱不上是合格的騎兵。
帶隊的十夫長名叫阿斯塔,是個三十四歲的“老”杜薩克——同那些未成丁的杜薩克相比,黑水鎮人,是個被抽籤選中的倒黴蛋。
同帳裡剩下的謝戈、克留奇、馬恩戈特、拉索夫和卡普,都是未成丁的杜薩克。
安德烈覺得阿斯塔年紀大可靠一些,便指派阿斯塔做十夫長。
望山跑死馬,安德烈領著六名騎手跑了好一會才登上山坡稜線。
站在土坡高處,輜重隊的人看起來只有豆粒般大。
隊伍像一條笨拙的長蛇在原野上爬行,不過只能看到一半,另一半被起伏的地勢擋得嚴嚴實實。
身處其中往往沒有感覺,只有站到高處才能發現荒原並不平坦。
起伏的丘陵就像毛毯上的褶皺,翻過一道崗或是繞過一座土丘,視線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