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強運說。
強運紋絲不動地站著,身旁的壘牆斷面被鉛彈打得塵土、木屑飛濺。
溫特斯甩掉馬鐙、踩在鞍上,在夏爾的驚呼聲中,直接從缺口躍上牆頭。
連城牆上的蠻子也看得傻眼。
直到溫特斯掄轉頁錘將一名火槍手的頭顱砸癟,其他蠻子才如夢初醒。
“[赫德語]是那個傢伙!”火槍手和弓手沒命地逃向遠處:“[赫德語]那個傢伙又來了!”
“[赫德語]又是他!還想再來嗎?”迅鷹恨聲下令:“[赫德語]箭筒士!圍殺那甲士!”
諸部首領揀選精悍武士護衛大帳,特許他們在首領身旁攜帶箭筒,是為“箭筒士”。
二十名披著雙層扎甲、手持錘斧的箭筒士得令,迎著逃跑的弓手和火槍手撲向溫特斯——迅鷹預備下他們,就是在等著這一刻。
眼見一群如狼似虎的蠻兵殺向溫特斯,夏爾急得喊破了嗓子:“快去幫百夫長!人梯!送我上牆!”
戰場異常嘈雜,但溫特斯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的眼裡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馬尾旌旗和青翎羽。
他抬手,連續兩發飛矢術。
一發擊中胸口,箭筒士身體一滯,繼續往前衝。
另一發正中面甲,箭筒士臉上多了一個血窟窿,直挺挺向前撲倒。
溫特斯的飛矢術威力不足以貫穿兩層重甲,必須近距離對準面甲薄弱處才能殺傷。
蠻子有備而來——那又怎麼樣?
溫特斯拔出護腕裡的玻璃瓶,閉上眼睛,捏碎。
他的手掌爆發出閃電般的耀眼光芒,甚至短暫地照亮了整座堡壘。
箭筒士們眼前先是一片白茫茫,隨後突然轉為黑暗,接連捂著眼睛慘叫。
一記閃光術廢掉箭筒士視力,溫特斯提著頁錘衝進箭筒士之中。
迎面的箭筒士被錘中天靈蓋,連聲音也沒發出來,後仰著癱倒在地上。
第二個箭筒士被敲得七竅流血,但他沒有當場斃命。他拼著最後一絲力氣大喊:“[赫德語]他在這裡!”
其他箭筒士即便視力還沒恢復,依舊循著聲音撲過來。
一名箭筒士碰到溫特斯的盔甲,隨即攔腰抱住溫特斯,就像要把他勒成兩半那樣抱著。
“[赫德語]我抓住他了!殺了他!”那箭筒士大喊。
只說了一句話,他便被裂解術炸得腦漿迸出。
但是更多的箭筒士聞聲撲過來,他們的視力也漸漸在恢復。
溫特斯已經陷入重圍,他撞翻面前的箭筒士,一錘砸塌對方面甲:“去死!”
當他揮下頁錘的同時,一柄鐵錘也狠狠砸在他後背上。
溫特斯的身體被打得向前撲倒,倒在箭筒士的屍體上。衝力被板甲分散在後背各處,仍舊疼到他沒法呼吸。
他揮動胳膊,敲碎一名箭筒士的膝蓋。拼命擰轉身體,對著眼前的兇惡蠻子發動了裂解術。
溫熱的鮮血噴到他的面甲上,甚至透過觀察窗的柵欄飛進他的眼睛裡。
死掉的箭筒士身體失去控制,重重地壓在溫特斯身上。
“不好。”溫特斯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
還不等他把身上的屍體推開,其他箭筒士紛紛撲向屍體。
溫特斯的四肢五臟六腑正在被一點一點壓碎——這次不是幻痛,而是切切實實的疼痛。
在箭筒士的屍體下方,溫特斯如同垂死野獸一般咆哮、悲鳴。
他已經不再保留魔力,沒有指向性、一發接一發地發動裂解術。
但是沒有用,他把箭筒士一個接一個殺掉,箭筒士的屍體仍舊像一座山一樣壓在他身上,緩緩將他壓死。
人生的許多個片段湧入腦海。
他想起了小時候和媽媽去掃墓,媽媽指著兩個陌生的墓碑,告訴他這就是他的父母——從此媽媽變成了小姨。
他想到從安託尼奧那裡得到第一柄木劍時的欣喜若狂。可是從此之後他每天都會被早早叫醒練習劍術,從此他恨透了那柄木劍。
他想起剛進陸幼時和本威努託打架,碼頭區的孩子總想著教訓軍宅區的孩子。幾場架打下來,大家反倒成了好朋友。
他想起剛出生時長得醜醜的、皺皺巴巴的伊麗莎白。啊!艾拉已經出落成大姑娘了。
可是艾拉剛剛降生的時候,他心中卻滿是對於“父母”不再無條件愛他的恐懼。唉,為什麼那時候會這樣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