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狼鎮的勞役犯人就被帶到教堂廢墟,在民兵的監督下清理殘垣斷壁。
民兵們不光負責監督,同樣也參與到重建工作中,做一些比較輕鬆的活。
炭泥和黑灰要鏟走,過火的焦木要清理,還能用的石板、石磚要撿出來、帶到河邊清洗乾淨。
狼鎮很小很小,建築物一隻手就能數完。
教堂熱鬧起來,鎮中心霎那間便如同人聲鼎沸的工地。
建造教堂無論在哪都是一件盛事,對於許多信徒而言甚至比興修水利、鋪設道路更加神聖光榮。
所以每個人都異常賣力,哪怕是被強迫勞動的“奴工”。
但是如此重大的場合,蒙塔涅駐鎮官卻沒有出現。
現場的指揮者是他的副手,小米切爾先生。
倒不是溫特斯故意避讓,而是因為火已經燒到他的眉梢,有更緊迫的事情需要他處理。
眾人正在埋頭清理廢墟的時候,就在隔著一條路的狼鎮軍營裡,一個衣服上帶著血跡的男人被一桶兜頭涼水澆醒。
“姓名,所屬。”訊問的聲音很冷淡,甚至不像在提問。
男人還沒回過神來,眼睛也尚未適應光線。
他看著訊問者發愣,肋下立刻結結實實吃了一拳他這才發現,昏暗的房間裡還有另外兩名訊問者。
“姓名,所屬。”
男人痛得倒吸涼氣,他艱難開口,斷斷續續地說:“我是我是熱沃丹駐屯所的古拉希軍士”
“證據。”那個冷淡的聲音繼續問。
“長官您怎麼可能認不出我的身份?”
光線很差,但是古拉希仍舊能看出對方穿著軍官制服。
實際上昨天晚上交戰的時候,他就已經認出這套制服。
最重要的是,古拉希當了十幾年兵,對方講話的語氣、態度、口音和那股派頭他一眼就能認出來。
因為常年在聯省生活,正統派軍官說話都會不自覺帶出一點山前地口音,這是裝不出來的。
甚至古拉希都沒能認知到這一點,他只是聽對方說話就是軍官“腔調”。
“衣服不能說明什麼。”軍官不為所動:“匪徒也能穿軍官甲。熱沃丹駐屯所的指揮官是誰?”
古拉希心中燃起一絲希望。對方不是土匪,他就還有活路:“還是羅納德少校,一直都是。”
“人人都認識羅納德少校。”
“還有埃佩爾上尉!阿科斯中尉!埃萊克中尉!”
“所屬。”
古拉希拼命把能證明身份的資訊都往外報:“熱沃丹駐屯所憲兵隊,我叫古拉希,很多人都認識我”
訊問者擺了擺手,旁邊的人又狠狠給了古拉希一拳。
古拉希痛到幾近痙攣,這下他更加確定,對方就是軍官。而且是正經的軍官,不是野路子。
“我問什麼,你答什麼。”
古拉希拼命點頭。
“你是憲兵。”
“是。”古拉希不敢再多說話。
“你是憲兵,你跑什麼?”
“我”古拉希有些委屈,他小心地說:“是您先追,我才跑的”
說完這話,古拉希的身體不自覺地蜷縮著,準備再捱一拳。
預想中的拳頭沒有落下來。
只有那個聲音繼續問:“你在狼鎮周圍鬼鬼祟祟刺探,我為何不追?”
古拉希隱約意識到,對方其實很好說話。
於是他竹筒倒豆子般把能說的全說了出來:“我不是來刺探您的,真的不是!您信我。二十多天前有支徵收隊被劫了,押運兵逃回熱沃丹,羅納德少校要我們過來查。我一路找到這裡,看到鎮上在蓋房子,心裡好奇才想靠近看看現在已經沒人蓋房子了,我實在是奇怪”
“我們?”
“鐵峰郡這兩個月鬧出好幾起劫糧案,中校長官把憲兵隊全派出來了,哪有案子就去哪裡查真的是誤會”
對方打斷了古拉希:“熱沃丹現在聽誰的命令?”
古拉希愣了一下,小聲回答:“聽軍團的,楓石城,亞當斯將軍。”
“可以了。”訊問者站起身,不緊不慢下了判決:“你現在仍舊是犯人,單獨關押。我會去一趟熱沃丹,驗明身份之後,你就可以走。”
“謝謝長官!”僥倖保住性命,古拉希高興都來不及,相比之下坐牢實在不算什麼大事情。
溫特斯離開板房,走向大帳,薩木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