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獸靈語者的命令,小白伸出胳膊在背後摸索,軀幹卻絲毫不敢動彈。
他緊盯著正在靠近山坡的狼群,生怕自己驚擾到它們。
“赫德語不怕。”貝爾沉著地提點:“赫德語狼看你不見。”
得到獸靈語者的指示,小白稍微大膽起來,他俯身爬到獸靈語者前方,趴在山坡上慢慢展開兩腳架,緩緩插進土裡,用手扶住。
貝爾的獵槍“支架”是專門為了在坡地上射擊而製作。
軍隊裡常用的火繩槍,如果不用鐵叉架支撐,想要端穩都很有難度。溫特斯和安娜送給貝爾的獵槍,槍身比軍用火繩槍還要長出一截。
雖然已經儘可能地減重,但是如果沒有支撐物,單憑一雙手臂據槍,幾乎不可能打得準。
而大荒原上到處都是起伏、延綿的山坡,而且只長草。
不像在森林裡,找根樹杈就可以撐住槍。從草坡上向下射擊,十次有九次找不到任何能架槍的東西。
臥姿射擊,視野又太受限制。
所以小獵人特意請人做了一個便攜的支架,不同於尋常的鐵叉架,他的支架有兩隻可以開合的腳,而且是用木頭削成的,更加穩固也更加輕便。
貝爾將獵槍從膝頭拿起,輕輕放到支架上,肩膀穩穩抵住槍托,手指搭上扳機。
他感受著荒原的氣息,用目光丈量著自己與目標的距離,根據草浪的起伏確定風向與風力,手中的獵槍逐漸成為他的軀體的一部分,他已經想象到鉛彈的落點在哪裡,他耐心地等待著,等待著狼群接近一些,再接近一些。
視野裡的狼群越來越清楚,幾乎能看到它們蓬鬆的毛髮上凝結的露珠。
大白、小白連大氣都不敢出,只覺時間變得無比漫長,他們也不敢有任何動作,既怕擾到獸靈語者,也怕驚到獵物,唯有在心裡默默向天祈求。
一直等到狼群走上山坡,等到雙方的距離只剩下兩百步遠,等到打頭的巨狼驀地停住,貝爾·拉爾夫諾維奇·普拉多夫才穩穩地扣下扳機。
鉛彈從巨狼兩眼中間射入,一路擊碎顱底和頸椎,最後從脊柱上方帶著血肉飛出。
巨狼哆嗦了一下,一頭栽倒,登時就不再動彈。
狼群另外的一頭成年狼和剩下的兩隻亞成年狼立刻扭頭,朝著來路亡命逃竄。
黎明的草原也被炸雷般的槍聲震醒,遠處的林地裡驚起一大片飛鳥。
“赫德語可中了?”趴在地上扶著支架的小白什麼也看不到,火急火燎地問:“赫德語可中了?”
“赫德語槍。”貝爾利落地收起獵槍,放到身畔,同時向著大白伸出手。
“赫德語中了!莫要動!”大白一邊回答弟弟,一邊備用的獵槍奉給獸靈語者。三人一共帶了三支槍,全都提前裝好了彈藥,隨時可以射擊。
等得焦心的小白,聽到禍害了少說有四個巴掌那麼多的羊羔子的灰毛畜生被幹掉,欣喜若狂,情不自禁地“嗨呀”一聲,在地上使勁拍了一把掌。
然而他的手一離開槍架的腳,槍架立刻就朝著山坡下方傾倒。小白反應不及,想要補救,卻已經晚了,另一支腳也從他的另一隻手中撅了出去,脫手的槍架順著山坡翻滾而下,一直滑到十幾米外的地方。
大白愣住了,接過備用獵槍的貝爾卻毫不遲疑,改正坐為支腿側坐,借用膝蓋支住手臂架住獵槍,瞄向正在逃竄的狼群。
小白知道自己犯了錯,第一時間想要不久,但是一看槍架的位置就知道來不及了。
他一咬牙,一骨碌爬起身,面朝獸靈語者單膝跪地,用右肩扛住獵槍的槍身。
貝爾和小白短暫地四目對視。
對於小白失手丟掉槍架毫不意外的貝爾,此刻卻略顯驚訝地挑起眉梢。
而小白雙手扶住槍管,呲牙咧嘴地等著必定要讓自己頭暈耳鳴的那一聲巨響。
“赫德語別動。”貝爾輕聲說。
隨後,他扣下扳機。
又一聲雷鳴般的槍響,正在向著林地狂奔的狼群裡面,跑在最前方的那頭成年狼,突然一個趔趄。
子彈射入它的後半身,衝擊力和劇痛讓它在原地甩了一圈才倒下,它躺在地上,痛得不停地打滾,發出淒厲地哀嚎。
大白立刻遞上第三支獵槍,並且拍了拍弟弟的後背。小白看著哥哥點了下頭,低頭讓出視野,等待第三聲槍響。
然而已經瞄準了目標的貝爾,卻最終都沒有扣下扳機,一路目送著兩隻亞成年狼頭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