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熱沃丹圓釘”。
最終,他得出結論: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就是隨處可見的、平平無奇的釘子——除了便宜。
除了……便宜。
無論是否以木匠活為生,人們總是要用到釘子。釘子的用量是如此之大、用處又是如此之多,以至於有些家庭甚至會自備一套工具,利用閒暇時間製作鐵釘以供自家所需。
但是絕大多數釘子仍然是由專業鐵匠手工鍛打而成,雖然算不上昂貴,但也絕不便宜。
去到阿爾忒彌斯的市面上走訪過後,溫特斯得知了一個衝擊性的事實:貝里昂給他送來的圓釘,售價只有沃涅郡鐵匠打造的方釘的三分之一。
經過溫特斯的測試,普通方釘雖然比“熱沃丹圓釘”更牢固,但是差距並不明顯。
結論顯而易見:一樣家家戶戶都需要、製造起來卻有些麻煩的小物件,效能與競品相差無幾,價格只有三分之一。
那麼沃涅郡商人爭相搶購“熱沃丹圓釘”也就變成一種可以理解的行為。
蒙氏犁輸得並不冤枉。
甚至在得知鐵峰郡已經可以用低廉成本大量製造鐵釘時,一些心思活絡的沃涅郡商人立刻嗅到商機。
他們鼓起勇氣前來拜訪血狼閣下,戰戰兢兢地問:
“大人有沒有興趣讓您手下那些技藝高超的匠人們,做些釘子以外的東西?比如……木桶?”
當夜,三名阿爾忒彌斯的箍桶匠便懷揣重金,由皮埃爾親自護送,連夜前往熱沃丹。
……
[阿爾忒彌斯城外]
“圓釘是貝里昂的作品。”溫特斯長長嘆氣:“不是我的。”
梅森冷笑:“這次倒是不分‘你們’、‘我們’啦?”
溫特斯假裝什麼都沒聽到,他抱起胳膊:“其實我倒是有一個解釋……”
梅森一言不發地從鞍袋抽出圖紙冊,專心致志地翻看起來。
溫特斯不屈不撓地繼續說道:“能夠解釋為什麼蒙氏犁無人問津。”
“不想聽。”梅森頭也不抬。
“學長。”溫特斯憂鬱地問:“您不聽,我還能和誰說?”
“誰願意聽,你就和誰說。”梅森緊咬牙關,攥著圖紙冊的雙手青筋暴起:“巴德、安德烈、卡曼神父……沃涅郡找不到人,你就寫信和納瓦雷小姐說去。別來煩我。”
溫特斯清了清嗓子,自顧自地開口:“這件事情,其實與‘修城牆’有異曲同工之妙。”
梅森學長的五官被擋在圖紙冊後面,沒有吭聲。
溫特斯停頓片刻,故意吊著學長的胃口,一直等到學長几乎失去耐心,才娓娓道來:
“對於城市來說,城牆是一種昂貴的必需品。因為建造的時候花了太多錢,所以不可能輕易推倒重建。就像海藍的城牆,即使年久失修、即使已經落伍,市議會也只願意每年掏一筆小錢修修補補,頂多翻新一遍,而不是徹底重新規劃。結果就是,貴為共和國首都的海藍,論城防還不如赤硫島上的小小山城。”
梅森還是沒有出聲。但是根據學長的肢體語言,溫特斯判斷學長聽了進去。
“還有前面這座堡壘。”溫特斯再接再厲:“如果不是因為阿爾忒彌斯的城防實在太不堪,我們又怎會另起爐灶?就算阿爾忒彌斯的城防不堪用,我們也還是把它保留下來了,不是嗎?”
梅森放下圖紙冊,望著眼前剛剛開始動筆的作品,感慨道:“是呀!若非如此,我又怎麼能有機會主持修造一座要塞?”
“只是一座小型星堡而已。”溫特斯忍不住調侃。
“你不是炮兵科出身。”梅森瞥了學弟一眼:“不懂‘石匠’的心情。這座要塞之於我,就如同那些雄偉的教堂之於建造它們的平凡石匠,是遠超自身存在的‘作品’。”
梅森越說越被觸動,他乾脆收起圖紙冊,紅著眼眶質問溫特斯:“為什麼你可以冠名澤被後世的新式犁具,而我的姓氏只能被加到低矮、陰暗、被所有人嫌棄的簡陋板房上?”
溫特斯感受到了學長的不平,但他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低聲安慰:“可是我的犁具無人問津,而你的板房為無數人遮風擋雨。”
“那你願意和我交換嗎?”梅森反問。
溫特斯沉默許久,誠實地搖了搖頭。
梅森深深撥出一口氣,轉頭看向工地,熱情洋溢地介紹:“所以這才是我的作品,第一個作品。雖然它只是一座小小的星堡,但它仍然是我留在大地上的第一個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