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對付嚴松
宋子鶴把果汁喝完，還是從李庚的口袋裡摸出一根菸來點上。
“從咱們戀愛開始，我就給你畫素描。一個月畫一張。每個月的月底畫。不知不覺我堅持這麼多年了。每個人每天都有所改變，只是不察覺，在一起時間長了更不會察覺有哪變了。明明在眼前同吃同住可看到十年前的照片會覺得驚訝，十年前那麼帥嗎？這些年一直在一起怎麼就沒發覺變化了呢？我想把你每個月的樣子都畫出來，等我們真的老了就把這些素描本拿出來，看看這一個月一年的是怎麼變化的，看看你從一個帥小夥怎麼變成糟老頭子。想用素描的方式記錄你這一輩子每個月的樣子。”
這是一輩子浪漫的事情，要是沒有離婚出國，這份浪漫要等到他們都老掉牙快死的時候才會拿出來吧。
“你還在畫我嗎？每個月一張？”
宋子鶴搖搖頭。
“畫不出來了，變化太大。”
“那我每個月都過來一次，讓你好好看看我，給我畫一張。把這素描本子繼續畫下去。”
他不想再畫了，婚都離了他們倆也不用這種浪漫方式了，李庚主動坐到他面前，遞給他素描本，宋子鶴擰不過他，熟練的開始勾線開始畫素描。
輪廓的時候根本不用抬頭去看他，都印在腦子裡了隨手一勾就出輪廓，最後的細節的時候，才去看李庚。
他顴骨兩頰沒了肉，扁了下去，顯得整張臉瘦了一圈，臉瘦了眼角有皺紋了，皺紋開始變深，眼睛也有些下垂，嘴角附近也有細細的皺紋，本來只有鬢角後腦勺星星點點的白頭髮現在就連頭頂都有了，摻在漆黑的頭髮裡更加明顯。
這點皺紋，這些白髮，李庚老了，籤離婚協議書的時候，李庚還是血氣方剛神采飛揚的三十歲成功男士，這才幾個月，他像四十歲的男人。
他老的速度肉眼都看得到，特別快速，從精神到身體，他整個人都變了。
沒變的，就是他的眼神，還和十年前一樣，溫柔的炙熱的盯著他，像一張溫暖甜蜜的網，把他包裹著。
專注地看著他，和他四目相對，誰也不說話，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宋子鶴從他的白髮看到他的皺紋，最後看到他的眼睛。
離婚，出國，應該是解脫啊。可他們都在忍受著煎熬，還在折磨著對方。
誰都不好受。
“我老了吧，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白頭髮越來越多。回去我天天吃黑芝麻，我要帥回來。”
李庚看到宋子鶴的視線落在他的頭髮上，有點不好意思的摸摸頭髮。
“我看了十年前你給我畫的素描本子，在照照鏡子，嚇我一跳，第一次覺得我老了。這才幾年啊怎麼會呢。我身體很好渾身使不完的力氣啊。應該正是好年紀的時候。我就翻出了咱們結婚時候的照片，不得不承認，我還真有點老了。”
李庚從一邊的沙發起身蹲跪在宋子鶴面前。
“不過你和結婚的時候一樣，還是那麼好。沒有皺紋，沒有白髮，穿牛仔褲運動鞋的時候，就像上大學咱們第一次見面。看看你，再想想我，我還真有點配不上你了，明明咱們倆只差不到一歲，但看起來我比你老十歲了。我是挺高興的，我們家子鶴還是那麼帥。五十歲了也是帥大叔。”
“十多年了怎麼和上大學時候比。”
李庚抬手摸他的臉，大拇指在宋子鶴的臉上輕輕蹭動。
“就算是變了，在我眼裡你還是十年前的樣子，扣了我一身的紫菜湯還瞪著眼罵我呢。”
宋子鶴笑出聲，年輕火力旺，不會壓制脾氣，無理攪三分的囂張性子。
“要說不能比的，就是身體狀況。那時候你能打籃球，三分球命中率特別高，現在讓你跑一圈就要命了。這幾年我老的是臉，你壞的是身體。”
宋子鶴不笑了，緊緊的盯著李庚的臉，他的臉距離自己很近，眼角的皺紋，髮間的銀絲，抬手撥弄了李庚的頭髮，鬢角以上的頭髮一扒拉，銀絲更多了。黑頭髮都變少了。
“頭髮白了顯老，回去吃點黑芝麻，對自己好點。”
李庚把腦袋放在宋子鶴的膝蓋上，享受他指尖在髮絲裡的小小撩撥。
對自己好點？在宋子鶴身體和精神都備受煎熬差點崩潰的時候，他有資格對自己好嗎？
宋子鶴低垂著眼睛看他跪伏在膝上。
能不能把彼此都忘了，就當成這個人從沒有出現過，再也不想再也不念，徹徹底底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