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拳法打完,老道長長身而立,緩緩調息。
氣息綿長,遠超常人。
待老道長收功,餘誠方才站起身,拱手道:
“晚輩餘誠,特來拜訪,敢問道長可是雲鶴真人?”
老道長轉頭看向他,笑道:
“真不真人不知道,雲鶴確實是我。”
餘誠走上前,從包裡取出那封陳老爺子的親筆信,遞了過去,說道:
“晚輩受金陵陳家陳老爺子指點,特來武當拜訪雲鶴真人,這是陳老爺子的書信,還請過目。”
雲鶴道長接過書信,拆開看了眼,點了點頭道:
“既然是故人推薦,還請到寒舍喝杯粗茶吧。”
說罷,雲鶴便轉身帶著餘誠向一旁的山崖走了過去。
雲鶴道長所說的寒舍其實都不算是房子,只是一個四五米深的山洞。
洞口支了一塊防水布,佈下擺著一些炊具,想來應該是道長平時生活所用。
洞裡面佈置簡單,一張用竹條編織的竹床,上面鋪著草蓆,疊放著一塊薄薄的毛毯。
另一邊擺著一張矮几,矮几前放著一個蒲團。
這就是洞裡面的全部家當了。
餘誠不禁有些欽佩,這種艱苦樸素的生活,可見這位雲鶴道長一心求道的恆心,確實已經超然物外。
招呼餘誠坐在蒲團上後,雲鶴道長便開始忙著燒水、洗杯子。
他也不說什麼,只是自顧自的做自己手上的事。
等泡好了茶,雲鶴道長隨意坐在石塊上,看著餘誠,笑容和煦。
“喝茶,這是我在山裡採的野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貴在不俗氣。”
餘誠淺嘗了一口,確實如雲鶴所說,算不得上品,但卻別有一番滋味,透著山川靈氣,與世間茗茶截然不同。
雲鶴繼續說道:
“陳兄在信上已經說了,你是想走古之宗師的路子,集天下武學於一身?”
餘誠微微笑道:
“倒是沒那麼大的志向,只不過是想趁著年輕,多學點東西。”
雲鶴點了點頭。
“陳兄信上說,你於太極拳一道,已然是登峰造極,既然如此,為何還要來找我?”
餘誠放下茶杯,緩緩說道:
“那是陳老爺子謬讚了,武學之道,哪裡有什麼圓滿之說?”
“千人千面,就算是同一門武學,不同的人練來,也會有不同的感悟。”
“所謂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天道尚且如此,何況我等凡人?”
雲鶴眼神微微一亮,沒想到餘誠年紀輕輕,竟然還有這樣的心境。
這個年代,但凡是有點本事的年輕人,哪個不是一心想著揚名立萬?就算虛心,也只是表面功夫?
大道如海,自處深淵,才能匯聚百川。
餘誠能有這樣的心境,在雲鶴看來,已是近道了。
有了這個第一印象,雲鶴道長對餘誠的感觀已經從故人所託,變成能夠坐而論道的道友。
於是便不再試探,開始真心交流。
在餘誠眼裡,這位雲鶴道長,更是他此生所見到的第一位心境如此超然的人物。
不僅如此,他的胸襟更是博大。
當初陳老爺子傳他陳氏太極拳,還要求餘誠拜祖師,認師承。
但這位雲鶴道長跟餘誠聊起他所掌握的太極拳精要,卻隻字不提任何要求。
透過交談餘誠發現,這位雲鶴道長的太極拳造詣竟然並不輸於自己。
甚至在一些內煉的呼吸吐納和導引之法上,見解遠遠比自己深厚。
他甚至都還沒開始練,只是聽雲鶴道長的論述,太極拳的超凡篇啟用程度便開始噌噌不斷往上漲。
餘誠不由得驚歎,可惜道長並沒有系統這種外掛,能夠增加屬性,否則他必定能夠激發超凡之力,成為這世間的超凡者。
另一邊,雲鶴道長同樣是驚異非常。
他從未見過,像餘誠這樣的年輕人,竟然有這麼高的太極拳修行。
他回想自己一生,少年出家,在武當修行,拳法有成後便常年隱居深山,藉此打磨拳意。
至今已有五十餘載,才能有現在的修行。
可這個餘誠,看樣子也不過才二十七八歲,又是常年在市井中生活,肯定不能像自己這樣心無旁騖,一心練武。
但拳法境界竟然並不輸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