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正在家裡風光待了一月,響山洞府一直人來人往,恭喜之聲不絕於耳,有部分處的相對親密的親戚,開了樓在曲水邊多住幾天。
比如大姑媽,小河口的李菊花的爺爺奶奶,東山那邊的幾家親戚長輩。
年紀大不用幹活的被強留下來觀風賞景,有些人說不定下次都來不了了。
人活七十古來稀,上了六十歲就要少走親戚,上了七十歲就不能留宿在親戚家,人生就是這麼客觀和心酸,萬一在親戚家病了沒了,那是一件相當晦氣的事。
阿寶她大姑媽已經四十九歲,這幾年因為生活過得好,雖然頭髮白了一半但是面容一點都不顯老。
大姑媽性格溫和,不言苦不道慘,兒子腦子小時候高燒燒傻,不怎麼識數,兒媳婦也差不多。
但是兩口子都勤快孝順,老實不淘氣,叫幹什麼幹什麼。
兒媳又生了一對漂亮雙胞胎女兒和一個無比機靈的小兒子,仨孩都十分可人。
外事上有二姑媽一家人幫襯著,這幾年過得非常好,比一般市井人家還富裕。
兒子兒媳在自家姨父辦著的紙場和車馬行幹活,私底下當然比一般工人錢多,於是三個兒女養得很金貴。
大姑媽又勤勞刻苦,幾個小孩剛會走路就有樣學樣,現在都已經會自己做飯了,燒火炒菜,栽菜養雞,都能幹得很。
雙胞胎比阿寶小一點,在丁權新去教學的開了女學的書院裡讀書。
今年秋天要去仙門參加拜山,看看能不能有一個做成仙修弟子。
因為李光正中狀元是大事,那仨小孩也被帶來吃酬親酒,主要是過來見見世面。
這種情況書院是很好請假的,教書的夫子都想過來呢,只是和狀元郎不熟,不好攀交情。
大姑媽日常牽著三小隻下來響山洞府,和自家妹妹閒聊一下,姐妹倆有時帶娃進縣城走走,日子特別歡快。
大房多次叫李光良來請兩位姑姑到老宅住幾天,免得外人看笑話。
二姑媽笑著與李光良道:“不是我看不起你媽,我實在不喜歡她那逼嘴臉,就是我親孃老子,我也是有點嫌棄的。當年是怎麼將我二弟二弟媳辱罵出來的,我未親見,卻也能想像得出。
我家倒黴了,你阿孃見我回孃家,擔心我借錢借米,她鎖了箱子櫃子回她那百年不回的孃家,只給廚房留下兩天的糧。
我老孃更稀奇,看到我進門不聞不問,就怕我一張口就要借錢。
我窮不靠親冷不向燈,如今終於把苦日子熬出來了,我也不去你家的豪門炒冷飯,我就說白了就是不想過去了,我阿孃和你阿孃愛怎麼想怎麼想。
阿良兒啊,我和你大姑不是不向著你,我們就是不想進那道高高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富貴門坎。
我和你大姑當年嫁得有多風光,後面幾年就有多憋屈,到哪家都只能聽到咣噹咣噹的關門聲音,這人情冷暖啊,我們暫時是嘗不到了,但那些年,白眼看了個遍,才知道,孃家這條道,沒有銀子墊起來,我們走不起啊!”
李光良面紅耳赤,他年紀比李光正大三歲,是聽過二姑如何嫁得風光又如何一落千丈的。
望湖瓷器場,那是一個曾經多麼傳奇的存在,二十萬人依賴於瓷器廠生活,周邊百里地,包括整個靖城,用的都是望湖瓷器。
後來說倒就倒了,倒那麼快,變成官窯後,出品就越來越少了,雖然後面也對外銷售瓷器,卻漸漸的低落下來。
如今更是各地瓷器湧入靖州,再不復當年光景。
李老太見幾個女兒都不回老宅住,她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她和李老頭過生辰的時候,三個女兒也會乖乖的回來拜壽,但拜完當天就找各種藉口離開。
拜壽和小兒滿月送祝米都只吃中午傍晚兩頓飯,中午是什麼時候到什麼時候吃,傍晚吃了飯就離開。
她的小女兒李彩香倒是三天兩頭送點吃的喝的來,卻是從來不留飯,東西放下坐下喝完一杯茶,就像是板凳會咬屁股一樣,馬上風風火火離開。
老太太是將上面兩個曾經倒黴的女兒得罪的狠了,大女兒嫁人後只生了一個兒子,那孩子一歲多一場高熱就成了傻子,婆家雖厚道,但為了治那傻孩子差點傾家蕩產,為了保留另外幾個兒子的正常生活,最終將大女兒一家分了出來。
糟糕的是兩口子不但不停止對傻兒子的醫治,竟變本加厲,將分得的家產在傻兒子頭上用光光。
這樣一對傻缺,李老太怎會讓其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