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作出一副深情的樣子來,望著汪顧漸行漸遠的背影,良久出神。莫茗梓的隨從一直電梯裡為她們擒著電梯,像是不願打攪她倆這番賞心悅目的離別,就連莫茗梓本人也盯著她倆看得津津有味,汪顧走後,她還陪著師燁裳站了好一會兒,直到師燁裳突然醒過神來,賠著笑意,滿嘴道歉地走進電梯,這場師燁裳自導自演的雷人狗血劇才宣告落幕。會不會太噁心人了點兒?師燁裳在電梯裡摸著額頭想:下次還是演個含蓄的吧,就算要把個愣頭青支開,面子還是得要的——一點點試探到這一步,師燁裳心裡已經十分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鴻門宴。也許並不是非要命不可的鴻門宴,但她即將面對的一定不會是一場其樂融融的生日派對。就在剛才,師燁裳從莫茗梓隨行的購物袋裡發現了成打的紅牛,這是毒品派對的象徵,因為大量吸食大麻和可卡因會令人精神恍惚,口渴喜甜。紅牛中不含碳酸,卻含有咖啡因和蔗糖,它契合了吸毒者的需要,能夠長時間地維持吸毒者的興奮狀態,進而令派對一直保持在熱火朝天的氛圍裡。師燁裳知道這些,但她更清楚樓上的派對不適合單純的汪顧,所以她佯裝病態,打算藉故與汪顧一道開溜,同時她也開始對莫茗梓這番邀請的目的揣起幾分心思——與那位罹患間歇性被害妄想症的林大老闆不同,師燁裳在清醒時向來很有安全感,換言之,她的不安全感是隻有在睡夢中才會出現的東西。她彷彿天生就不喜歡懷疑,即便在明天就要對臺禾發起惡意收購的今天,那麼湊巧地隨便逛個街都會遇到臺禾的千金,她也依然故我。今天若只她一個人來,她肯定會乾脆地拍馬提槍撩袖子,管那什麼有名字還是沒名字,生日還是忌日,派對還是沙龍,她去就是了,橫直不過一條命而已,何況這街還是汪顧催她來逛的,汪顧總不可能害她。是啊,汪顧總不能害她……所以無論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麼,她也不能讓汪顧擔一絲一毫的危險。“師小姐,”莫茗梓在走出電梯前若有所思地看了師燁裳一眼,師燁裳淡然笑笑,應了個嗯,“師小姐的氣色不怎麼好。是不是病了很久?”師燁裳是業內眾所周知的病秧子,師宇翰成天在同僚之間打聽各種強身健體的中西藥物,常常令業內眾人錯以為師燁裳不久於世,有些個神經過敏的甚至早早地盤算起應該在師燁裳的葬禮上穿什麼好。在張氏的那些年裡,師燁裳幾乎每個月都會被董事會質疑健康狀況,於是此時,就算莫茗梓不是問“是不是病了很久”,而是問“是不是死了很久”,師燁裳也不會覺得冒犯,反倒會覺得莫茗梓這個人懵頭懵腦的,還挺可愛。“之前因為曬了會兒太陽有些中暑,關係不大,只是底子不好,動輒就犯暈,讓莫小姐擔心了,實在不好意思。”師燁裳說著便從褲兜裡取出一個藥盒,捻起幾顆仁丹丟進嘴裡。仁丹的味道很快在狹小的電梯裡擴散開來,可電梯門一敞,一股夾雜著大麻甜香的刺鼻酒精味立刻擠進轎廂,衝散了仁丹的氣息,也令師燁裳大皺其眉。她討厭任何毒品的味道,討厭到幾乎作嘔的地步,雖然無論哪一類哪一種毒品她也一點兒沒少聞。莫茗梓體貼地將手按在電梯門側讓師燁裳先走,師燁裳本應作出一副亦步亦趨的客人樣,但如今她一心只想找些酒來蓋住瀰漫在鼻尖的味道,索性就大大方方地快步出了電梯,在知客的引領下透過兩扇富麗堂皇的對開大門,筆直走進莫茗梓那比大多數中型超市還大的所謂“家”中。“師小姐,請這邊走,”莫茗梓帶著隨行趕上來,引手向左,作了請的姿勢,“咱們去清淨些的地方先休息一下。”師燁裳客隨主便,舉步掠過茫茫人海,真的就隨她走進一個過於豪華的寬敞房間。誰想待得雙方坐定,莫茗梓突然便改換了口氣,平著一張臉,開門見山道:“師小姐,廢話不說了,我只要一樣東西,希望你別橫加阻攔。”房間很寬大,師燁裳目測不下八十平方,內裡一水兒凸凹不平的巴塞羅那風格。賓主雙方各自坐在相對的皮質休閒椅上,身後各有四名閒雜人等,氣氛說不上緊張,但也絕不輕鬆。然而就在這樣的氣氛下,師燁裳反倒覺得舒服,自在地嘆了口氣,放任痠疼的腰身靠上椅背,翹起二郎腿,她笑,照是一派的雲淡風輕,“現在的駭客技術不錯嘛,汪顧電腦裡的日程表都能被你弄出來。外面搞這麼多群眾演員是準備拖住汪顧以便我們單獨相處?不錯,裝得挺像這麼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