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兩人按約定時間回到汪家二老處,一進院門,師燁裳便與兩隻犯了相思病的大狗滾到一處,被撲倒在地惡舔了兩遍之後才想起還沒跟大半個月沒見的汪爸汪媽打招呼,於是急忙起身,拍掉身上草屑,和以往一樣,禮貌也不失熱情地問了汪家二老安好。“你們回來就好啦。看把它們給想的,”汪媽媽笑笑站在門邊,手裡還捏著把大概是用來挖蚯蚓的小鐵鍁,“前幾天都鬧絕食了,我好哄歹哄哄得他們吃兩頓狗罐頭,今天早上就又不肯吃飯。你們回來的正好,給這兩個以為自己被遺棄了的小朋友加加餐,汪汪還好些,大熊都瘦得露脊樑骨了。”師燁裳知道汪家這兩位老人是決不缺乏愛心的,所以無論他們養什麼都會養出一番生氣盎然的景象來。冬天時有一回下大雪,師燁裳親眼看見他們在深夜的積雪中一人搶救一隻,硬是把兩隻在狗窩裡睡得迷迷糊糊的大狗連拖帶抱地弄上二樓,又把兩隻碩大的狗窩搬運到屋簷下襬著,期間師燁裳要幫忙,他們也不讓,直催師燁裳回去睡覺,理由還特別冠冕堂皇:你去睡,你不睡它們也不睡,它們不睡我們也睡不好。這樣心性純真矢志不渝的好人哪裡找,偏偏就被汪顧遇上了。師燁裳回想錢林二人的混亂境地,心中不由感慨萬千。一樣米養百樣人,這世界妙就妙在這裡。“大熊,是你不吃飯嗎?”汪顧站在汪媽媽身邊,食指直直地指著大熊的鼻子裝腔作勢問,跟狗說話也說得不亦樂乎, “不吃飯可是要被填鴨的!你要考慮清楚!後果自負!”汪汪在旁,聞言沾沾自喜——幸好我毛多,瘦不露脊樑骨。師燁裳自己養狗就未見得好到哪裡去,以前到外地出差把大熊送去寄養的專業寵物店也遠不及汪媽媽侍弄得那麼好。大熊這種狗是以四肢修長體型勻稱為美,不需要壯碩的,所以瘦一點就瘦一點,不要鬧絕食弄壞了胃就好。“那……我們搬回來住吧?前段時間吵架,怕鬧著您二老,這會兒也快吵完了,就不知道您還肯不肯收留。”師燁裳一左一右地摟著兩隻扒她肩上高高立起的大狗,稀罕至極地笑出了“笑盈盈”的效果,汪顧站在她對面,不自覺就咕嘟嚥了口氾濫在舌底的口水,心中暗道:媽呀,今晚總該解禁了吧?吃過草的羊,比沒吃過草的羊飢渴啊!“吵架?為什麼吵?汪顧說是你們要回去辦公啊!是不是她欺負你了?告訴伯母,伯母幫你出氣!”汪媽媽拍拍大熊和汪汪的屁股,讓它倆自己玩兒去,轉而一手輕柔地牽起師燁裳,一手毫不憐惜地揪在汪顧那件juicy uture的一字領t恤領下,步伐矯健地往屋裡走,邊走還邊審:“汪顧!你那天答應我什麼來著?還有沒有點兒信用了?兩人吵架你讓著小裳一點會掉肉啊?還吵了二十天,難怪小裳一臉菜色……”汪顧知道自己這是又被睚眥必報的師燁裳給操刀子捅了,腹中不禁大喊:“不是我跟她吵二十天!是她跟我彆扭二十天!”可汪媽媽明顯是在一面白臉一面紅臉地替她解圍,於是嘴上還得乖乖地應:“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我改,我改,我狠狠地改,明天我請大家喝早茶,順便給她斟茶賠罪。”汪家自來有中古風範,家裡人無論犯了多大的過錯,只要事後恭恭敬敬斟杯熱茶,事情就算過去了,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是錯是對也不翻舊賬,無怪乎就連汪露那種以結婚為娛樂的孩子也能開開心心地存活世上,繼續她那偉大的結婚事業。到了一樓客廳裡,冷氣充足,師燁裳穿著長衣長褲無甚關係,汪顧一身短裝可是受不了,大汗淋漓間突然遇上西伯利亞寒流,她哈啾一個噴嚏,尾隨進門的大熊和汪汪也嘁嘁一狗一個噴嚏,汪媽媽急忙開窗升溫,師燁裳卻做了個相當異常的舉動:她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遞向汪顧,看著地板,面無表情道:“披上吧,一會兒還我。”她底裡搭著一件長袖襯衫,這會兒就算突然飄起鵝毛大雪來也是先死別人。“呵!真有紳士風度!”汪顧故意咋咋呼呼地嚷,抽抽鼻子,本意是要拒絕,可師燁裳難得體貼一次,她要拒絕,沒準會打擊到師燁裳的積極性,天曉得她下一次體貼是在猴年馬月呢,於是百般忸怩地接下,小馬哥一樣氣派地將衣服披上肩膀後,她悄悄捏住了師燁裳的手腕,搖一搖,低聲問:“今晚……今晚咱早點兒睡吧?”瞧咱汪顧多文明,這歡求得多有社會主義情調。師燁裳故作不知,側昂著頭問:“為什麼要早點睡?”汪顧當然不好在母親面前開黃腔,只得禁下聲,繼續抓著師燁裳的手腕搖來搖去。汪媽媽見兩人腦袋抵著腦袋手牽手在客廳正中站著,一時也就明白過事兒來,為避免挑開兩人之間即將癒合的傷疤,她不再追問吵架的原因,而是從浴室裡將大熊和汪汪的一籮筐洗浴用品拖出來,催兩人給狗洗澡去,“還一會兒才能吃飯呢,我去廚房看看,你們要是